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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溪木着臉,呵呵,鬼嘛,榮光個屁。

“誒誒誒,一臉嫌棄是幾個意思,冥子也分很多種,你可是記在我名下的冥子。”

陰冥給她看的是一件曠世的藝術品。

夜溪震驚的看着眼前由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厚重質樸的磨盤組成的山,透明的水流在灰白的磨盤間跳躍流淌,濺起的水花反射出柔和的光。

“這,這是——”

陰冥以一種虔誠的深情注目:“石磨山。獨一無二。”

質樸的名字與質樸的石磨貼合,但這山的內容卻是——

“莫不是三界的魂力之源正在這?”

夜溪驚嘆不已,那麼清澈純粹的魂水,一滴都抵得過蓮華的一湖,其純潔的氣息讓自己都不忍佔有。

“不是,但從石磨山可以清晰看到三界魂力之流轉。你能看出問題嗎?”

夜溪凝眉,若只是一件藝術品,其絕對沒有問題,但若是直接反饋三界之魂力運行...一眼就看出不對了。

石磨有大有小,有厚有薄,不知是代表了其界的高低還是其中魂力的濃厚,這個且不提,但相較於別的地方水量充沛雲蒸霞蔚,某些地方卻是溪流潺潺勉強不斷而已。

這放在景里叫做意境,但若是真實反饋的話,便是驚悚了。

“這些都是神界?”

陰冥臉色黑沉:“嗯。”

夜溪喃喃:“神界也沒少死人啊。”

“神屠場弄死的不少,姑且算那部分魂力是為神界做貢獻,卻回歸不了陰冥。”

陰冥黑臉磨牙:“還有那麼多老而不死。”

老而不死是為賊,此刻夜溪只覺這句話無比切合眼前情景。

“還有正常死亡的——”

“就這樣了,死的多,可生的更多。”陰冥臉色形容不出的難看:“一個個的都不死,還妄圖自己子孫萬萬代,老東西,竊後代的福祉。”

“啊?真的假的?”

“你想啊,死的越少,生的越多,魂力又不能憑空產生,平分着塑新魂,新魂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夜溪一驚:“新魂豈不是越來越弱?”

“呵。這麼簡單的道理那些老不死偏當看不見,呵,一個個都覺得天材地寶補神魂不就得了,呵,天材地寶那麼好長呢,都去挖天材地寶了,早晚挖空連個休養生息都沒有。”

夜溪望着細細的水流:“創世輪不能造魂力?”

“創世輪轉化的能量只能用來創世。”

“那創出的那些新地域——”

不是與神界差不多?

陰冥臉又黑下來:“能抽一些來,但——遠遠不足。”

“這樣明顯的問題,他們真能心安理得?”夜溪指着某處一條水線,細細的似乎隨時都能斷。

“呵,始神的大情懷,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陰冥長嘆一口:“若是陰陽可互通,我早率領陰兵打上去了。”

夜溪道:“他們死賴着不死,你們也同樣手段還之。”

不給投胎,斷其後代。

陰冥叫道:“那怎麼可以,置秩序於不顧,豈不真的亂了套。”

“人家就是欺負你講理欺負你心善。”夜溪沖他豎大拇指。

陰冥再度長嘆:“原則不能丟,底線不能退。”

有原則和底線才總被欺辱,可也只有這樣的人能帶來新希望。

“這個,你給他們看過嗎?”

陰冥怪怪的看她:“你能叫醒裝睡的人?”

“能。”夜溪認真道:“敢不醒,砍死他。”

啪啪啪,陰冥使勁拍巴掌:“就是這回事,我這不是砍不着嘛。他們只管自己,說好聽點兒,只管打理好陽界,哪會真正在意陰界。”

“可陰陽是一個大循環呀。”

“沒辦法,裝死呀。”

夜溪又將石磨山看了好久,問:“魂力不能互調?”

多的調到少的地方去,勻一勻呢?

陰冥無語:“餿主意。再怎麼調也掩蓋不了總量越來越少的事實,且都均勻開,或者抽取下界支持神界,被抽走的地方還能不能出人才?這石磨山可不是我能隨意支配的,它就是個反饋。況且,這裡頭還有很多別的事,比如天道的安排籌謀等等,誰都不能動。”

夜溪不信,眼睛瞄着他,試探伸手,陰冥靜靜的看好戲,果然,手穿過去又拔出來,水滴都沒沾上一滴。

嘖嘖,夜溪搖搖頭揣着袖子端看半天,忽然道:“其實你們可以和陽界索賠。”

“什麼?”陰冥莫名。

“神屠場那些啊。他們抓走那麼多魂力,不得賠你們?”

“可那些都用在了戰場上,維護神界——”

“一面之詞,他們有證據嗎?他們說是維護就是維護了?敢不敢不維護個試試,看外敵能不能過來。”

“這——太危險了吧...”

“哎呀,不讓你違背原則,耍下賴總行吧?”

陰冥忽然有些心動:“那,我——”

“簡單呀。他們放神屠場你們不可能不知道,早他們一步將魂魄拘走呀。”

“若他們來說能量不夠呢?”

“那就多抓活人呀。”夜溪手背一擊手心:“活人有的是呀,活人是他們的,隨便他們抓嘛。魂魄是你們的,你們收回天經地義嘛。若他們說不夠,簡單,生嘛,生得多多的,修為磊得高高的,更能為戰場做貢獻嘛。”

陰冥眨了眨眼。

夜溪眨眼一笑:“這個法子,很能改變陰陽越來越失調的困境呢。”

抓活人,用修為,修為用陽界資源磊上去的,這樣再怎樣消耗也只是消耗的陽界的能量,陰界,可以休養生息了。

陰冥:“好像是個好辦法。”

不是我們不給用,只要你們生,我們就給配魂,這樣的支持力度,很友情了。

“呵呵呵,帶你來這裡是對的。”陰冥有一陣的神清氣爽:“不愧是他的徒弟,耍得一手好無賴。”

夜溪:“...”

陰冥笑眯眯道:“走,帶你去認認家裡人。”

“不了,下次吧。”聊了這麼久,她的心火慢慢平下,得出去試着找找她家寶寶,別被竹子虐出個好歹來。

夜溪呵呵:“請教您尊姓大名,任何職位。”

“吾名陰冥,職位陰冥。”老鬼負手而立,抬頭垂眼,好一身氣度。

夜溪若有所思:“直接以陰冥為名,果然是第一鬼。”

不一般的位高權重呢。

“那——你是第幾任的陰冥之主?你活多少年頭了?”

“哎哎哎,不敢稱主,為蒼生服務。我是有史以來第一百任陰冥。”

一百任?

這個數...

“活多少年頭忘了,到了該死的時候自然便死了。”陰冥語氣淡淡,見夜溪驚詫看着自己,不由一笑:“怎麼?你是覺着我短命?”

夜溪忙搖頭:“不是,我以為...那麼多祖神都好好活着呢,陰冥之主...換得有些多。”

陰冥笑笑:“活着死去有什麼不同?咱們本就是死的,死去也是活來,活來也是死去。”

這似繞口令又似禪語的話,夜溪若有所思:“所以,你們的死去是投胎嗎?”

陰冥:“隨我看了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