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住在金玉閣里，院子不算小，還是個二層的樓閣。
對她來說，算是滿意了。
當然她這也是和宋氏比的，正院是萬不敢去想，哪怕那位置換了人也輪不到自己去肖想，至於這宅子里的其他地方，她也不清楚，倒是知道宋氏的院子在哪裡後，她就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
站在二層小樓上面，扶着欄杆還能看到前院的方向，正院那邊也是可以的，只是因着距離，不過是看到開闊的青石板甬道上，人群進進出出的樣子，再細一些卻是看不到了，更別說正院內部的動靜了。
只是她同樣的看到了四阿哥走進正院，李氏手心一緊，有些討厭這個視野了。
李氏轉身進了屋裡，丫鬟春曉正在盤點箱籠，其中一隻箱子還沒有打開，看到她進來後，表情有些為難。
“還打不開？”李氏問道。
春曉搖頭，忍着心裡的惶恐說道：“沒有鑰匙。”
李氏上前查看，立時冷了臉，指着上面的銅鎖問道：“你說這個是宋氏的意思，還是她那奴才做的？”
“奴婢不知，也有可能是福晉那邊讓人鎖上的吧。”宋侍妾病得不輕，她的丫鬟哪能想到這些。春曉一想到之前福晉是派人幫着去給宋氏清點整理過箱籠的，這心裡一下子就害怕起來了。
若是真的是福晉經手的，那就有些麻煩了。可到手的東西，好不容易買通搬運箱籠的奴才把她和宋氏的箱籠混在一起弄到手，就這麼送回去給宋氏？李氏不甘心，一個瘋子，瘋了也就瘋了，可她的臉卻因此毀了。
“你去正院小廚房找那劉嬤嬤，就說我的膳食準備好了沒有？”李氏臉色陰沉沉地，一想到剛才四阿哥又往正院去了，心裡的不甘心就跟煙霧似地蔓延開來。
春曉應了是，很快去而復返，手裡提着一個食盒，裡面放了幾碟子宮裡帶來的點心，看着李氏怔怔說道：“福晉，福晉有喜了。”
李氏手裡拿着準備敲開箱子的銅剪子脫手砸到鞋面上。
“你說什麼？”她顧不得腳疼，質問道：“是聽錯了吧。”
春曉從懷裡拿出幾塊散碎的銀子。
這是她正巧過去正院的似乎，香蒲正給小廚房裡的人發賞錢，見者有份就也給了她，聽說回頭賬房那邊還會有雙份的賞賜。至於正院那邊自然是福晉又單獨發的。
李氏衝到春曉面前，一把躲過，丟出窗外。
春曉不敢動，心裡疼得不行。
這做丫鬟的能有多少月銀，還是個侍妾的丫鬟，就是福晉身邊的二等丫鬟都不能比，這點賞錢可夠得上她幾個月的月銀了。
只是李氏此時心裡出於極度的憤恨難堪中，面色幾近扭曲。
春曉就更不敢動了，也不敢說她去討要燕窩湯的時候，已經被劉嬤嬤端去給福晉用了，若是還想吃就得另外泡發，一時半會也是沒有的，更別說才搬家，小廚房大廚房忙得很，每個人都在重新適應崗位，誰還會另外給個不得寵的侍妾浪費時間。
李氏垂下眼眸，難怪四阿哥又突然來到正院，畢竟搬家第一天，前院那邊的事情決計不會少。
這個時候爆出有身子的事情，福晉可真夠聰明的。
若是在宮裡面，人多眼雜的，請安路上出個什麼意外都有。
可現在不同，剛有了身子，宮裡面肯定會體恤福晉免了她請安的事情，而這四阿哥府的後院又掌握在她的手中。
李氏捏了捏手指，她這張臉……
爺是再沒有看一眼。
福晉如今有孕，會不會安排其他人侍寢？
那她怎麼辦？真不是一個好時候呢，怎麼就這個時候有身子呢。李氏心裡的妒忌之火快把她的心智給吞噬了。
宋氏，福晉，憑什麼就她沒有？
府里的另一頭，宋氏的院子里，卻是靜悄悄的。
前面的喜訊也是傳過來了。
丫鬟捏着鑰匙，出了房門，去了旁邊暫做庫房的屋子，怎麼數箱籠也是少了一隻。
回到屋裡的時候，宋氏仍舊抱着那個從阿哥所里出來的枕頭傻笑。
丫鬟嘆了一口氣，又出去了。等知道福晉懷了身子後，心裡又沉了沉，這樣的話，主子這邊越發不會有人來了吧。
……
正院寢居里，雲瀾才睡下去沒多久，心裡也因為難言的興奮，睡得並不深沉，迷糊中感覺到有人靠近也在以為是香蒲幾個人過來看看自己。
卻是身邊的褥子一沉，很快被擁入一個帶着微涼的懷抱里。
“睡吧。”四阿哥拍了拍被驚醒的小福晉後，兀自伸出手探到腹部，輕輕摩挲着。
雲瀾默默告訴自己快點睡吧，只是那隻邪惡之手越發肆無忌憚，忍無可忍翻了個身，看向四阿哥。
“爺。”
“嗯？”是被自己吵醒了？四阿哥有些心虛，面上卻是不顯，反而理直氣壯地說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要多休息。”
雲瀾呵呵一笑，漂亮話誰不會說，可那也得自己能休息啊。
只不過這位爺的興奮之情雖不是溢於言表，但行為動作也可以體現出一二，他是太高興了吧。想想也是，怎麼說也是嫡子嫡女來着，而且那大格格早夭，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第一個孩子了。
“不睡了。”
“我打攪到你了？”四阿哥看着雲瀾，幽深的目光里竟然看不出其他情緒，除了專註和認真。
雲瀾扯了扯唇角，翻身想要坐起來。
“沒有，是我睡不着了。”
四阿哥扶着小福晉坐好，仍舊把人攬在懷裡，低着頭把玩着她兩隻手指，語帶親昵地說道：“爺也是。”
同樣的睡不着，心裡不靜。
沒辦法安靜，更不願意一個人獨處。
所以就想要牢牢抓住小福晉，彷彿這樣他就抓住了一切希望，能改變前世，不讓自己重蹈覆轍的希望。
“那我陪爺說說話。”雲瀾笑着問道。
四阿哥不說話，一根一根地捏着小福晉的手指，半晌後，才抬起頭說道：“好，你想知道什麼？”
“當然是玉寧的事情。”雲瀾一眨不眨地看着四阿哥，確認他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生氣，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