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還未到京郊大營的時候，就已經收到十阿哥派人去調查的消息，而且挑選的人都特意避開與鈕鈷祿家相關的消息。
其實這鈕鈷祿家是老十的舅家，哪怕有了溫僖貴妃的事情，可這關係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四阿哥從未想過他們之間以後不再聯繫。
只是這鈕鈷祿家上一輩子就是個心大的，四阿哥也是想先做準備，防着他們日後挑撥十阿哥。
至於成不成，就看老十對鈕鈷祿家的態度了。
“大哥？”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在大營門口的大阿哥，倒沒有太多意外，之前出宮的時候只看到三阿哥和五阿哥，他就有想過這個喜愛打仗的大哥會不會來到這邊。只是就算是如此，他也沒打算更改自己的行程。
“還真的是你？老四，你怎麼來了？”反而大阿哥是有些意外的。
四阿哥抿了抿唇，誠實地說道：“接下來一陣子，我怕是不能過來了，今天來看一看，等一下也就回去了。”
“弟妹要生了吧？”大阿哥頗為理解地點點頭，只是理解歸理解，後院的女人生孩子哪怕是福晉，為此就要耽誤外面的事情，還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大阿哥覺得他有些搞不懂四阿哥。
這個四弟，未免有些兒女情長了一些。
是故意表現出來，好讓別人放鬆警惕嗎？
大阿哥覺得不太可能，須知道皇阿瑪最不喜歡的就是所謂的“兒女情長”。
四阿哥笑了笑，朝大阿哥拱手：“大哥忙，弟弟先去看看。”
“去吧，既然要回去，就早一點，別讓弟妹擔心，這女人生孩子可不是誰能料得準的事情？”大阿哥揮揮手，笑眯眯地看着四阿哥離開。
等他的背影消失一座帳篷的後面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大阿哥招來心腹：“你確定這些日子，四阿哥並未和那幾個人接觸？”
“也不是沒有，四爺碰面的都比較年輕，至於爺讓奴才着重關注的的確沒有。”心腹一字一句輕聲說道。
這種比較年輕的大多都是才入京郊大營沒有多久的，想要往上爬怎麼也得幾年以後，何況每年的子弟兵那麼多，誰能知道這個人就一定是有潛力的。眼下又沒有杖要打，就是有點能耐這個時候也看不出來。
大阿哥自認為自己都沒有這個視人以後的本事，老四能行？
術業有專攻，老四還是去做一些實事，老老實實當差就是了。大阿哥對四阿哥的印象其實還算不錯的，想着日後若是自己成了，第一個要招攬的就是四阿哥。
不過眼下，這些都不是重要的。
如今已經十月份了，兵部和戶部那邊一直在探討，或者說在跟菜市場的婦人一眼斤斤計較地算計這。
但終究戶部那邊要退讓，畢竟是御駕親征。
誰敢不大力支持？
太子？他就是有這個想法，也還沒有這個本事。
對於整個朝政的掌握能力來說，康熙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大阿哥搖搖頭，覺得自己因為四弟的到來而特意等在門口，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了，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聽到消息，下意識就過來了。
可是看出什麼了呢？
大阿哥還真沒有，但心中對四阿哥的警惕卻反而因此上升。
就在很說罷，相比一個在你身邊上躥下跳讓你忌憚的人，反而是什麼都沒有做卻也因此同樣被忌憚的人來說。
肯定是後者，最讓人警惕。
只是大阿哥不知道的是，他心中為之警惕的四阿哥，此時正看着面前七八個面嫩的蘿卜頭，只覺得這重生也不是什麼好事。
四阿哥感覺自己，要操心的事情，更多了。
可他的性子就在那裡，責任強。
要是不知道還好，明知道這幾個人往後會成為國之棟樑，能人心放着不管？
四阿哥覺得不能夠。
但是至少目前是可以的，再呆下去，他覺得自己的腦仁會更疼。
當然，四阿哥也不能待久。
他的行動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接觸的這幾個蘿卜丁也會被人調查，身份有好有壞，但好在都年輕，並未展崢嶸。
而他要做的是，在這些人被別人發現，綻放光彩之前，先默默地收攏過來。
四阿哥這一呆，就是快大半夜才回府。
只是看着燈火通明的府邸，站在門口急不可耐地張海，四阿哥懵逼了。
“爺，你可算是回來了？福晉，福晉要生了。”張海看到四阿哥就沖了過來，不等人下馬車就急咧咧地喊出聲。
於是一腳踏空的四阿哥從馬車上直接摔了下來。
“爺。”
“四爺。”
蘇培盛嚇得臉都白了，踏板是聽到四阿哥摔落下來的時候醫生清脆的聲響，這骨頭肯定是折了。
“快去叫太醫。”蘇培盛一面喊，一面想要和張海把四阿哥扶起來。
四阿哥此時也顧不得疼痛。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爺……又要當阿瑪了。
這一次，他一定，好好當。
四阿哥迫切地想要奔赴正院，也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雖然以前也聽說過痛了兩天兩夜才生下。
可小福晉不同啊，他肚子小啊。
在正院里忍着陣痛的雲瀾壓根不知道外面因為自己突然要生產和四阿哥摔下馬車骨折的事情弄得兵荒馬亂。
“爺還沒回來嗎？”雲瀾躺在之前已經被人收拾乾淨還特意消毒鍋的產房，臉色平靜地看着龔嬤嬤。
“還沒有。”龔嬤嬤在雲瀾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說不清什麼原因，要說生孩子不痛嗎？
哪有不痛的，若是貧苦人家的夫人還是能理解的，可這貴族家的姑娘，哪一個不是捧着手心長大的，對於她們來說，一點點痛都可能無限放大。
屋子裡除了龔嬤嬤還有王嬤嬤和陳嬤嬤以及正在一邊椅子上休息的納蘭氏。
沒辦法，四爺不在，府里好像就雲瀾一個正經福晉。
以前不覺得，正一出事，薄弱環節就出來了。
本來香蒲和香葒兩個人也能頂事。
可這兩個人都是黃花大閨女，這進出產房實在不便利，且外頭也需要她們去主持，沒辦法，只能找來龔嬤嬤。
龔嬤嬤這人，至少對四阿哥是真心的。
雲瀾輕輕闔上雙眼，感受着越來越頻繁的陣痛。
不痛嗎？
怎麼可能？
只是習慣了吧。
以至於這點痛也就沒那麼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