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點了點頭，十分認同小福晉這句話。
當然，他的詞更精確一些，是氣運，想他那個時候在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有許多時候也是靠運氣。
比如皇阿瑪身體康健，而太子到了壯年，父子才有了猜忌，否則以之前所有兒子都比不上這一個的情況，誰也沒有出頭之日。又比如，湊巧幾個兄弟子嗣運都不太好，東家不笑西家，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裡去。
這一世，似乎他的氣運更旺了一些。
天黑的時候，康熙身邊的梁九功敲開了阿哥所的大門，一行人一路到了前殿，又有人跑去中殿報信。
四阿哥和雲瀾這個時候正在泡腳，原本對這種事情是不太喜歡的，覺得浪費時間，可無奈小福晉堅持，他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起爭執。只是一連幾日下來，好處就顯然易見了，以至於用過晚膳後，不等雲瀾開口，已經讓人送了熱水進來。
黃覺海過來通知的時候，四阿哥的神情是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雲瀾看見隨手遞了乾的布巾過去。
黃覺海連忙接過來，跪在地上迅速地擦乾，又伺候着穿上靴子。另一邊，雲瀾也穿上了繡鞋，打算送四阿哥到門口。
“你也跟來。”四阿哥說道。
“可是……”
四阿哥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王八之氣大開，直接拉着人就往外面走。後面的紅棗急了，忙抱着大氅追了上去。
哪怕康熙來了阿哥所，可沒有召見，雲瀾也不是隨意能去見的，是以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去，衣服壓根就沒有換，好在她身上的家居服也是簇新的，從紅棗手裡接過披風后把自己裹成一團，就示意四阿哥可以走了。
夜幕里，四阿哥的表情變了好幾次，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還能指望對方道歉還是指望他事事周到？
雲瀾嘆了口氣，主動上前，拉着人往前面走去。她相信要是不給個台階，四阿哥這臉能黑道康熙面前。
“天黑路滑，我怕摔倒，多謝爺了。”過了晌午，小雪變成大雪，宮人們雖積極清掃，開出走路的道來，但偶爾還是有雪化後的積水。
四阿哥的喉嚨有些癢，半天后才嗯了一聲。
雲瀾也不介意，兩個人並肩往前殿去。
路不長，很快就到了。
四阿哥突然就有些捨不得鬆開了，剛才的一幕彷彿和他記憶里的畫面交融在一起，那個時候兩個人都跟年輕一些。他那個時候也有些傲氣，說桀驁不馴也不為過，給皇額娘守孝後，他心裡難受想着永和宮也有個女人，就悄悄過去了，看着他們母慈子孝的樣子，心裡一個不痛快就堵了十四弟，他沒打他，只是氣憤的說了幾句，十四弟還那麼小他是知道的，可是那個女人不信，她直接讓人去告訴皇阿瑪。那一夜，他在奉先殿的大門前跪了一個晚上，等回到後宮的時候，等在那裡凍了一夜的小福晉主動拉了他的手。
兩個人都冰涼涼地，回去後還同時生了病。
他和福晉也是有過溫馨的時候，只是到底是什麼時候變了的呢？四阿哥覺得自己好像知道，可又覺得實在太荒唐了。
“爺。”張起麟跑了過來，不是他沒眼色，而是裡頭的那位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這茶上去都涼了，爺還站在那裡不動，沒看萬歲爺帶來的人里有些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嘛。
雲瀾稍一掙扎，抽回手，同時垂下眼眸，十分恭順的樣子。
四阿哥看了她一會兒，往屋裡去見康熙。
雲瀾沒有被召見，等在外面，但沒多久，梁九功就親自從裡面出來：“四福晉，萬歲爺要見你。”
康熙已經是喝第二杯茶了，臉上不見什麼表情，而四阿哥則垂手站立一旁。
這兩父子看着，倒也陌生。
雲瀾進來的時候，就被康熙盯住了。
按理說烏拉納喇家的這個小姑娘，他是見過的。費揚古一連生了幾個帶把的，臨到一隻腳踏進棺材的時候，終於得了一個女兒，自然如珠如寶地疼着，還經常討點賞賜回去就是為了哄女兒高興。
這樣子有些新鮮，康熙也就注意到這麼一個人。他是皇帝，哪怕只是分出去一點點心神，自然有底下的人去做事。是以從她與四阿哥的婚事定下後，從小到大的經歷就被人寫在摺子上遞到了御前。
別看費揚古寵的厲害，但在教導女兒上也是不落人後。
康熙看着面前嬌滴滴的小姑娘，實在想象不到，她去種田，不，種菜的樣子。每年開春，康熙也是要帶領大臣在皇田裡勞作一番，他不過是舉起鋤頭做做樣子，但其中的辛苦也是知道的。
“朕從寧壽宮過來……”康熙一開口，雲瀾就明白了。
原本她要種菜大家都當成小孩子胡鬧沒誰在意，總比去折騰花房裡的名貴花草好。可德妃做了好事，直接通到康熙面前。康熙是個心理多疑的人，哪怕想不出來雲瀾的目的，也覺得應該和朝政上的事情無關，可還是派人關注。
這件事是梁九功經手的，他也就使了個小太監到了阿哥所里盯着那屋子裡的情況。開始的時候，他也沒當一回事，像這種實際並沒有什麼用處的事情他做得不少，但偶爾也是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就比如，這個四福晉。
天氣冷了，吃不到新鮮的蔬菜，梁九功不是農民可這個道理也懂。可偏偏四福晉就種出來了，雖然開始長相不太好，但看結果就好了。
雲瀾今天收穫了小白菜，讓人送到寧壽宮去的時候。
康熙也立刻派人過去。
太后就知道皇帝要過來用飯。
“這種菜的法子，你怎麼想出來的？”康熙說話的時候，神情肅穆。
在知道康熙吃了自己種出來的白菜後就特意過來，雲瀾心裡其實是挺美的，瞧瞧，哪怕是換了個時代，這國家掌權人還不是她說見到就能見到。此時的她，其實還沒有想那麼多，不知道白菜的事情，已經引得康熙的關注。
“就，就種出來了啊。”她不知道其他，可知道康熙不會喜歡一個精明過頭或者能力出群的媳婦，一是怕西風壓過東風，兒媳婦強過兒子一頭；二也是一樣的道理，不過對象就變成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