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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雁聲少女懷春的心思都藏在這部手機里,她把聊天記錄都保持了下來,雖然怕被家長發現,卻又存着一絲絲的甜蜜不捨得刪掉。

她把手機換了個地方藏後,才從床上爬起來,先去浴室洗臉,把長發編成了美麗的魚骨辮,打扮的美美的走出卧室。

都景苑很安靜,比平時還要安靜。

樓下客廳里,柏醫生優雅的坐在沙發喝茶,一旁,還要個秘書穿着的年輕男人。

“我們的小公主醒了,快下來。”

柏醫生看到樓梯口清麗的女人,臉上揚起和善的笑容。

江雁聲聽話走下去,她認識柏醫生的,女孩子天生敏感細膩的心思,讓她察覺到了今天氣氛有一絲不同。

“這位是傅律師。”

柏醫生給她介紹。

傅律師:“江小姐,你好。”

“你好。”江雁聲對他禮貌微笑。

等她坐下,傅律師拿了一份合同出來,遞了過來。

江雁聲雙眸茫然,看向柏醫生。

而柏醫生臉上表情似乎有些凝重,握住她的手,語氣更是:“你也長大了,有些事也不該瞞着你。”

“什麼?”

江雁聲莫名的,面對突然嚴肅的柏醫生,她心底膽怯幾分,不願去面對她口中的事。

柏醫生沒有給她退縮的機會,把事情始末陳述了出來:“三年前你父親出車禍,當時你還在國外讀書,誰也沒敢跟你說……”

“我爸爸好好的啊。”

江雁聲心中忽然很壓抑難受,好端端的,就連聲音都哽咽了:“柏阿姨,你究竟什麼意思呢?”

一提到父親受傷,她情緒就會變的很激動。

柏醫生連忙安撫着她:“我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可是你父親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江雁聲怔着小臉,淚水一下子就從眼眶砸落。

“三年前那場車禍,讓你父親車禍後腦子裡的淤血變成了腫瘤,已經是晚期,沒有治療的可能。”

柏醫生的聲音很溫柔,無論是何時,她說話都是帶着笑容,可是如今江雁聲聽到耳里,卻是很排斥。

她臉色變得慘白無比,不敢相信:“怎麼會……”

江雁聲根本不記得自己出國留學,那些她的成長,似乎隔着一層白霧模糊不清,又有人不停的告訴她這些經歷。

這時,傅律師將遺囑給她看:“江小姐,您的父親在車禍後就已經立下遺囑,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歸你一人,只要你把名字簽了。”

“不,我不會簽的。”

江雁聲紅了眼,推開這份遺囑。

她的舉動,依舊是排斥的。

傅律師和柏醫生對視了一眼,氣氛片刻沉默,在江雁聲低泣聲里。

柏醫生摟住了她顫抖的肩頭:“你父親還在,別哭。”

“可是……你們說爸爸快死了。”

江雁聲抹着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爸爸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男人,怎麼會死。

柏醫生無聲的嘆氣,擰起了眉,又細聲細語寬慰了女人許久,等她哭泣聲終於止住了,情緒也得到了冷靜下來。

她才重新說起這事:“聲聲,你會長大,父母也會老去,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止生命的逝去。”

江雁聲眼眶是紅的,心口瀰漫上了酸澀情緒:“我想爸爸陪我一輩子。”

“你現在要堅強起來,你也不想他走時還挂念你對不對?”

柏醫生抽紙巾給她擦拭臉蛋的淚水,說道:“現在你父親已經在重症監護室里,沒幾天日子了。”

江雁聲感覺心臟很難受,有什麼擰緊了一般,她身體僵硬的坐在沙發上,難以消耗這個厄運。

“這兩天,你沒發現你父親在偷偷吃藥?”

柏醫生的一句話,像是提醒了她。

江雁聲雙眸睜大,突然站起身就朝樓上跑,步伐跌跌撞撞的,她這個有印象,留在腦海中十分清晰的。

是前晚傭人遞給了她一杯熱牛奶,叫她給爸爸喝,等走到書房時,推開一絲門縫,無意間看到了爸爸站在書桌前從抽屜拿了瓶葯。

也不知是什麼葯,爸爸吃了。

江雁聲一口氣跑到書房,心跳的厲害,顫抖着手把抽屜拉開。

下一秒。

她雙眸睜到了極致,一手捂住嘴。

抽屜里放滿了藥瓶,裡面有抗癌的,止頭痛的,數不清……

江雁聲指尖握緊了藥瓶,小臉恍惚的不知身在何方,她又打開了下面的抽屜,發現還是葯。

一連三個抽屜,爸爸藏滿了藥瓶。

江雁聲單薄的身子跪在地上,冰冷的觸感讓她膝蓋快麻木了,她眼角發紅,從不可置信到驚慌,又逐漸的恢復了冷靜的情緒。

這個接受過程,無疑是痛苦的。

而她又必須面對。

江雁聲用力閉了閉眼,聲音哽咽喃喃:“怎麼會……”

可能是發現父親得了腦瘤的緣故,所有的細節都彷彿被放大,比如爸爸會頭疼,會一整夜不睡覺,會用很隱晦複雜的眼神看她。

偶爾,她在練琴畫畫時。

父親坐在沙發上,一看她就是一下午。

江雁聲想到今後身邊就沒有了父親旁邊,有種恐慌從心底冒出來,以及對未來生活的茫然。

她一個人,該怎麼活?

……

樓下。

傅律師並不是律師,而是柏醫生收的學生,兩人等了快一個小時都沒見樓上出現身影,他觀察着樓梯口,有意壓低聲:“老師,霍太太會接受我們編造的故事嗎?”

柏醫生比起他,看上去很淡定從容:“會。”

她如今編造出的故事遠比真相要衝擊力小很多,在江雁聲的記憶里,現在父親得了腦癌還沒去世,而當初江亞東是突然車禍身亡,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就成了永久的遺憾。

兩者比起來,現在這個腦癌故事能給她時間緩衝接受。

見學生露出疑惑,柏醫生說道:“只要霍太太的人格一旦接受並且目睹了父親去世的過程,與她父親做完最後告別,就會消失。”

傅律師:“我知道了,霍太太這個人格是代替主人格彌補心中的遺憾。”

柏醫生笑容淡淡,視線看向了樓上一抹單薄的身影走出來。

“希望她能早日擺脫這個痛苦,霍總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