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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想着照這樣的大雪下一晚上,次日他們想來也是無法趕路的,所以必須要把這裡好好收拾一下。

粟梅梅帶着三個孩子搞衛生,末末負責清理屋裡頭的蛇蟲鼠蟻,錢戴則是去了外頭,準備清理下屋頂的積雪,這破廟不知年月,如今大雪一壓,他也怕屋頂不結實給壓塌了。

一翻忙碌下來,時間都過去了兩三個小時了,等他們終於升起了火堆時,時間都差不多到晚上九點來鍾。

錢戴忙埋鍋造飯,鍋里的雪水燒開後,錢戴端着一海碗的麵糊糊往裡頭下麵疙瘩,最後還開了兩罐,借口說是從倭鬼子那搶來的軍糧肉罐頭後,一頓晚飯便得了。

粟梅梅捧着一碗肉麵疙瘩,看着外頭那越來越厚的積雪愣神。

這一陣風雪過後,這雪白的積雪下,也不知要掩埋掉多少黑暗。

像是災區里那些慘死在逃荒路上的屍首,像是那些貪婪無比,層層撥盤災民們的骯髒黑暗,像是災民們苦苦等待不到希望……

這些都將會被積雪掩埋、覆蓋……

感受着手裡的熱,粟梅梅看着眼前並靠坐在一起的錢戴與末末,她再次打心底的感激這兩個孩子。

如果沒有他們,自己早就已經跟那些悲苦的災民們一樣,最終落得個連墳頭都沒有了的下場吧?

1943年的新春,錢戴一行六人是在這個小小的破廟渡過的。

年三十的時候,六人用罐頭與白面加南瓜包了一頓餃子,就算是渡過了新年,直到年初四的時候大雪停了,路面顯露出來了,一行人才再度踏上了往東的路途。

這一路走的並不順利,到處都有鬼子兵與皇協軍,末末他們一行到了最後,只能是晝伏夜出小心趕路,花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才磕磕碰碰的進入上海地界。

到了上海想要進城,倒是比在別的城鎮好很多,因為錢戴很熟悉地形,哪裡都能摸進去。

但帶着粟梅梅四個,他與末末就不能簡單的這麼混進去了。

在上海的郊外,他們六人花錢尋了處人家,燒了幾鍋熱水,大家都把自己身上好好的捯飭了一下,都換上了好衣裳,即便是粟米粟谷沒有,錢戴與末末都借故跑出去了一趟,實際上是末末從空間拿出了存貨出來。

得到了好衣服,一行六人都打扮的洋氣時尚,即便是小柱子,都換上了錢戴小時候穿過的小西裝。

裝扮妥當,便宜處理掉了剩下的這頭大騾子,收撿好隨身需要攜帶的行禮,末末偷摸的收起了木板車,以及車上頭剩下的糧食後,一行人再度上路。

穿着毛呢大衣的錢戴,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拉着同樣穿着毛呢大衣的末末走在前,穿着皮草大衣的粟梅梅一手拉着柱子,一手拉着粟米,後頭跟着個粟谷,六人漸漸的走近盤查區域。

“站住!你,把你的良民證拿出來。”

等終於輪到錢戴與末末時,前頭看門的黑衣警察囂張的開口,指着錢戴喊話到。

錢戴他們雖然沒有良民證,但是當初離開上海的時候,他們的上海戶口以及福順里的房契,這些都是由末末隨身帶着的。

進城會遇到的為難跟盤查,錢戴早就在心底推演過很多遍,所以他臨危不懼的鬆開拉着末末的手,左手放下皮箱,右手就準備去掏大衣內側的口袋。

豈料對面剛剛喊話的黑皮狗急了,緊張的掏出腰間的手槍,對準錢戴,嘴裡急吼吼的喊道:“不許動,你想幹什麼?”

他這一喊一動後,不僅讓他身邊的黑皮狗們,也忙舉起了手中的警棍指着錢戴他們,而這些黑皮狗身後的黃皮倭鬼子們,也一個個的緊張的端起了手裡的槍,瞄準了錢戴末末一行人。

錢戴他們身周的平民見狀,紛紛跟躲瘟疫一般的散開,瞬間的,本來還密集擁堵的出入口,這會子在錢戴他們身邊空出了一大片的範圍。

事情演變到現在,錢戴依然還是臨危不懼,他也不伸手去掏胸口了,勾唇不屑的舉起雙手,眼睛瞄向那發話黑皮狗身後的那個倭鬼子軍官,錢戴操着一口流利的倭語,對着那倭鬼子軍官喊話。

“在下是良民,本就是上海當地的居民,戰前去了遠方親友家探親一直未歸,眼下親友家遭受了流民的洗劫,不得已這才帶着親人回到上海。”

黑皮狗身後的倭鬼子軍官一聽,這對面的男人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倭語,且字正腔圓,聽着錢戴的解釋,這倭鬼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飛速思考。

面前開口說話的人,雖然是支那人,但在支那的這片土地上,能說得一口流利倭語的,那必定是跟他們大倭本帝國有關聯的,或者是說曾去他們倭國留過學的?

總之在這個軍官看來,既然能說出如此流利的倭語,那這人就是親倭的良民!

如此一想,這個倭鬼子軍官態度立刻變好了,揮手示意身邊的手下放下槍,這倭鬼子不客氣的扒拉開站在他身前的黑皮狗,幾步上前看着錢戴,態度和氣的開口。

“閣下怎麼證明你是上海人?”

錢戴笑笑,抬手把大衣內側口袋中的戶口,以及房契都拿了出來,伸手把它遞給對面的倭鬼子軍官,對方接過去打開看了兩眼後,笑着把東西還給了錢戴。

同時這倭鬼子彷彿好奇心很旺盛一般的詢問錢戴,“擱下是上海人,為何能說得一口我們大倭國的語言?”

自己與末末之所以被派到上海來執行地下工作,那正是因為他們本身的背景合適呀!

當初二師父帶着他們離開重慶是秘密進行的,即便是倭鬼子再怎麼查探,他們也只能把自己一家人的軌跡查到重慶截止。

而他們一家,明面上除了行醫治病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詬病的地方,不過倒是自家二師父以前留學倭國這一點,反倒是一個很好的掩護。

他們一點也不怕對方查,而且就算查,那邊也有沈邡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