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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音樂會正式開始了,悠揚的小提琴響起來,是羅曼·克利斯朵夫用小提琴獨奏打開了音樂世界的大門。

這次的音樂會也籌備了好幾個月,準備在中央音樂廳連演五場。音樂會演奏的都是羅曼創作的曲子,有以前的經典作品,但還有幾部是首次發布的新作品,這是愛好音樂的人們最為期待的。作為作曲者,羅曼並不需要親自演奏,而是大部分時間充當指揮。但他的樂器演奏技巧極其高超,外型也足夠迷人,所以音樂會的設計團隊也給他本人安排了一些獨奏的項目,以增加音樂會的吸引力。

琴聲一響起,夏伊達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包廂里的氣氛自然輕鬆起來,安吉拉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夏伊達喜歡音樂,小提琴曲也是聽過的,但僅是聽過,沒有看過現場的演奏。今天的演奏,比以前聽過的任何一支曲子都動聽,旋律明明是陌生的,卻可以主動地尋找人內心世界的縫隙,輕巧地鑽進去,就像第一次聽《酒神的豐年》的感覺一樣。

果然就是這個人的音樂!

台上的羅曼·克利斯朵夫,一襲華美的白色禮服,領結打得端端正正,過肩的金色長髮披下來,在燈光下隨着他身體的律動輕輕搖曳,就像水草飄逸在音符的河裡。

此刻的年輕音樂家,收斂了全部的玩世不恭,臉上的表情,是拜謁音樂之神時的虔敬和謙卑。他的手指靈活地在琴弦上躍動,技巧高超,無可挑剔,但是很意外的,像他這樣華麗的人,演奏的時候卻一點炫技的意思都沒有,相反,技巧反倒用得異常平實。

夏伊達驚訝地發現,她從羅曼的音樂中,感受到了與范塔西亞的編舞非常相似的味道。

兩個人都是一樣,明明擁有最高超的技巧,卻從來沒有拿這些技巧來炫耀的心。沁入心扉的每一個音符,都是最妥帖、最合適的那一個,為了求得這個“最合適”,他們可以放棄很多原本可以引起眾人驚嘆的東西。

但是這樣處理的結果,卻是讓作品傳達到觀眾和聽眾那裡的時候,顯得特別得舒服,有一種很純粹的感覺。

果然了解一個人,是不能只通過表面的。望着台上神情寧靜的羅曼·克利斯朵夫,夏伊達不由這樣想着。

整場音樂會令人讚歎和陶醉,時間過去得無聲無息。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夏伊達都有一些暈乎乎的,不知道這一天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實。

彷彿是一個一切都不太一樣的周末,倒不是因為有生以來第一次去真正的音樂廳聽了高水平的音樂會,而是其他的什麼,彷彿不知不覺偏離了軌道,讓人心中忐忑,卻又莫名地怦然心動。

不過奇異的感覺根本維持不了多久,因為時間不允許她沉浸在這種自我的小小感受中。一旦投入了訓練,壓力和體力透支都會接踵而至,哪裡還有精神胡思亂想!

開學的第三周結束,夏伊達還沒有完全適應生活節奏的變化,二班的班委們就發布了關於參加第一場比賽的信息。

為了順利完成班級選做任務,力爭在下學期的分班中不至於一敗塗地,由班級學生推選出的班委五人組也是操碎了心。班委以班長朱利安為核心,剩下四個人都是大家公認的性格好,熱心腸,做事情又異常靠譜的學生。他們充當了班級的“頭腦”,為了班級的利益出謀劃策,殫精竭慮。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收集一切可能獲勝的國家級比賽的信息。

信息收集做得差不多之後,大家發現,最近的一場比賽也就是幾天之後的事,根本就來不及訓練了。

任務完成的條件很苛刻,要求必須是國家級以上的比賽,而且只要金獎。對於一般人來說,在全國性的賽事中獲得銀獎也是相當出色的成績了,但看來在北都學園看來,所謂“銀獎”,跟“失敗”差不多就是同義詞。

要求高歸要求高,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對於北都學園的學生來說,特別是對於一年級的新生來說,在全國大賽上獲取金獎,也並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就算許多比賽的金獎設置不止一個,而這些新生中有不少人蔘賽經驗豐富、拿過許多大獎也不例外。

有時候,有心栽花花不開,能不能贏下比賽,還需要看運氣。所以,這種規定了時限的奪冠任務,實質上算是相當變.態的要求了。

“沒辦法,只好我去湊個數了,你們抓緊開始分分工,準備下面一場。”朱利安無奈地說。

沒有準備時間的比賽,二班所有人之中,只有朱利安去參加,是相對靠譜的決斷,因為從入學考試來看,成績最好的就是他。一哄而上沒什麼意義,只能平白地浪費準備的時間。

這場比賽剛好就是北之國的比賽,倒是不需要旅途奔波。所以朱利安又說:“到時候,你們倒是來給我幫幫忙,加加油啊!”

“我去!”夏伊達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

朱利安在選擇班級成員的時候,第一個就選擇了她,這是一種莫大的信任,在朱利安需要支持的時候,怎麼說她也是萬死不辭的。

就算拋開這一切不談,朱利安的比賽,夏伊達也是真心想去看的。

因為通過近一個月的共同學習,她對於朱利安也不知不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是入學考試的全校第二名,僅僅排在蕾拉·艾維雅娜之後,但是,在平日的練習中,朱利安的身上似乎根本看不出特別抓人眼球的東西。

只是覺得非常紮實,從那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態,可以看到無可挑剔的基本功。但是,並沒有那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不像蕾拉·艾維雅娜,不像康斯坦丁,更不像吉爾伽美什,那些人,似乎連呼吸都是與常人不一樣的,他們的身上天然有光,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甚至連根本不是舞者的范塔西亞,夏伊達也永遠忘不了在初秋的花園裡,范塔西亞坐在長椅上,用雙手擺出“遠山”的姿態,又用那雙有魔力的眼睛望着她。

什麼是令人“怦然心動”,大概說的就是這個吧。

最優秀的舞者,就是有這種令人“怦然心動”的力量。

這樣的感覺,甚至在安吉拉的身上都體驗到了,在朱利安的身上卻沒有,這是非常奇怪的事。

夏伊達沒有看過朱利安的舞台演出,總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只有當他站到舞台上的時候,才能真正找得到。

“太好了,得救了!”朱利安露出溫和的笑容,望着夏伊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