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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拉·范塔西亞,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安全傾訴的避Wwん.la

羅曼·克利斯朵夫與格雷·范塔西亞一起長大,無論口頭是否承認,都是生命融合於一處的密不可分的摯友。他們從彼此身上吸取養分和能力,並在巨大的脆弱面前給予對方生存的支撐。

這兩個人在各自領域能夠取得巨大的成就,與這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親密關係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這一點,他們從不承認,卻在內心深處確信着,並相信此生都註定無法離分。

但是,靈魂上共生的二人,在那些瑣屑的生活事務上,在那些私有領地的煩惱中,反倒比普通人更加沒有交流的餘地。

說出來,總是覺得很假,而且,在除了藝術以外的其他事情上,兩個人的觀點往往都是相左。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羅曼各種各樣的事情,更願意傾訴給安吉拉·范塔西亞。

已經忘記了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緣起,是她主動要聽的嗎?可是,為什麼她每一次都那麼壞脾氣和毒舌呢?為什麼她的壞脾氣和毒舌又跟她哥哥不一樣,並不讓人感覺受到了鄙視和侵犯呢?

總之,安吉拉·范塔西亞就像一個避風港,無論她的態度是怎樣的,仍能讓人本能地感覺到,在她的身邊,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會害你,也沒有私心,她是真心真意地希望你過得好。

忽然發現,已經習慣了有這傢伙在不遠處的日子。如果回過頭的時候不能看到她,心就會像破裂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放開她!哪怕你們的良心還存在一點點,也不應該去傷害一個年齡這麼小的小姑娘!”羅曼憤怒地說,“既然你認識我,有問題想問我,或者,單純地是想針對或者凌辱我,都不要把別人牽涉進來!”

頭領低頭看了看自己槍下的獵物。

“可是看上去,她倒不像是什麼‘別人’呢。”

“你到底想做什麼?!”

頭領想了想,忽然問:“羅曼·克利斯朵夫,你是個音樂家,你有多麼愛音樂呢?”

羅曼怔住了——這,算是什麼問題?

一個徹頭徹尾的歹徒,拿槍指着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卻要……和他談音樂嗎?

心中忽然燃起了一陣強烈的怒火。

他怒視着那個人,沒有說話,等着他繼續講下去。

很顯然,那個人對於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敵視,不知道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反正回答什麼,應該都是錯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最重要的是保證安吉拉的安全。

“像你這樣的人,從小一定生活在非常優裕的環境中,一生順風順水,做自己想做的事,順理成章地攀登上事業的高峰吧?像你這樣的人,都沒有面臨過艱難的選擇,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熱愛音樂嗎?”

整個小劇場里一片靜默,只有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在空蕩里迴響着。

“音樂什麼的,我也曾經很喜歡啊,羅曼·克利斯朵夫,你的音樂,還曾經在無窮無盡的戰鬥和血腥之中,陪伴我挨過好多個漫長的黑夜呢。但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就註定不會有夢想,所以,你的夢想又究竟有多少份量呢?”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隻密封的透明瓶子,裡面裝滿了深紅色的液體。

“實話跟你說,這是我特意準備好,折磨人質給政府那些人渣看的東西。這隻瓶子里,裝的是酸性物合成的毒藥,具有腐蝕性。今天,既然克利斯朵夫你在這裡,計劃就改變了。現在,我把一個選擇交給你。”

他單手把瓶塞撥開來,一股刺鼻的氣味迅速地向四周瀰漫。

“你把這瓶東西喝下去,喝下去的話,從此你的聲帶一定是不能工作了,你將不能再上台演唱,也有可能,消化道同時會遭受重創,從此身體不能支撐你作為一名音樂家存在的夢想。如果你把它喝下去,就放了這個女孩子,如果你選擇不喝,那麼我就一槍打死她,把處決她的視頻傳送給政府的那群人渣。”

說著,頭領把手槍在安吉拉的太陽穴上用力頂了一下。

安吉拉張大了眼睛,把驚恐的眼神投向了羅曼·克利斯朵夫。

怎麼可以這樣!夏伊達聽得又驚又怒,幾乎就要喊了出來,她想要衝上台去,抱住安吉拉,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她,但卻被康斯坦丁的手臂死死地箍住了。康斯坦丁甚至用手掩住了她的口鼻,讓她連哼都哼不出來。

在這種時刻,夏伊達才絕望地發現,原來男女之間的力量差,是這樣不可逾越的鴻溝。

康斯坦丁同樣也是心急如焚,但是比起夏伊達,他畢竟冷靜得多,也沒有夏伊達與安吉拉那麼近便的關係,處理起事情也就更加理智。

他心裡清楚,這個時候,無論是誰衝出來,都只能是增加一個悲劇,根本就於事無補,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上面那個人是個怪人,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想要做的事,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改變。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種場景之下,最先說話的竟然是成為了待宰的羔羊的安吉拉。

小女生的整副身軀都在顫抖,顯然是怕到了極點。她的聲音也在顫抖,但是,說出的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不是“救救我”,不是“放過我”,她只是顫抖着對羅曼說了一句:“羅曼,為了我,不要聽他的,不要喝!”

所有人都被這個小女生說出的話驚呆了,連那個用槍指着她的人眼神中都有一絲動容。

說出這句話,安吉拉反倒比一開始變得平靜了許多。

“羅曼,我不想再看到格雷那樣的事情發生了。我已經害了格雷,如果你也在我面前變成那樣,我反正也會沒有勇氣生存下去的。不要聽他的,不要管我!”

羅曼·克利斯朵夫站在不遠的地方,俯視着安吉拉,兩個人的眼神交融在一起。

他忽然感覺這個小女孩格外美麗,格外令人心疼。

他想起曾經有許多個悲傷的夜晚,還很小很小的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啜泣着說:“羅曼,我是不是一個總帶來壞事情的妖怪呢?如果不是這樣,格雷怎麼會……”

因為格雷的事情,她直到今天都仍然在不停地責怪着她自己。

她現在已經足夠美麗,像一朵純白的雪花。將來有一天,她會成長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怎麼能讓如此美麗的她,凋謝在這個不應該凋謝的年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