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留下一枚銀元，把剩下的都放進她屋裡衣櫃一個小木頭箱子里，再架上一把小銅鎖，想到兒子指明說要吃好的，她咬了咬牙，又打開箱子，數出幾毛錢來，一臉心疼的自我安慰：“沒事，兒子好不容易回來，是想吃點好的。再說，他這趟肯定賺到錢了，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能隨手丟出幾塊錢，想來是多的。”
即便這樣，她出去買菜時，也還是嫌貴了。
只買思如一個人吃的分量。
思如：……
節約是美德，過分節約的話，就是摳門了。
恩。
好巧不巧她這具身體的親娘便是個一毛不拔的，那啥。
房間里。
思如把隨身提着的包放在床上，李淑芳推門進來，眼睛一跳，臉上迅速恢復到正常。
兩人……頗有些相對無言。
說啥呀！
感覺氣氛好尷尬。
好一會兒，思如才開口道：“我記得，小丫快七歲了。”
李淑芳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小丫是秋天生的，剛好在八月十五那天，還有半歲就滿七歲。”
所以……
她確實猜不明白男人突然問閨女年紀是為啥。
思如道：“恩，我打算送丫頭去學校讀書。”
李淑芳：誒？
“讀書？可……可小丫是個女娃，再說，家裡哪有錢？”
關鍵，沒用呀！
女娃娃長大了都是要嫁人的，那還不是便宜了別家。
不如把錢留着生兒子。
“娘是不會同意的。”
思如皺起眉頭，“我在江州那邊看見有專門的女子學校，聽說裡面還有教英文的，提倡什麼民主自由人權，跟私塾不一樣。還有那種新式學堂，雖然是男女混合的，但也不錯。”
至少不會把學生教成個冥頑不靈的封建餘孽。
我命由我不由人！
反正，她是覺得要把李淑芳改變成一個擁有獨立性人格的人不太可能，難度係數太高。
恩。
不如改造小的。
不是有句話嗎？知識要從娃娃抓起。
林厚榮是個人渣，李淑芳是個沒有主見的女人，所以，最最可憐無辜的，就是小丫了。
小孩子憑什麼要為父母的渣來買單，對吧。
與其把錢給渣渣花了……
李淑芳瞪圓了眼睛，聽男人這意思，是真的打算送小丫去讀書，無端的覺得有點肉疼。
錢吶。
小聲的問道，“榮哥，你……你這次去江州，賺了，賺了很多錢嗎？”
講真，在那個年代，女的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家裡的經濟都掌握在男人手裡，女人只負責洗衣做飯生兒育女就行了。問錢，做夢！
小心挨揍喲！
但林厚榮從來沒打過人，所以李淑芳不太怕。
恩。
也只是不太而已。
思如扭頭看了她一眼，李淑芳頓時有點心驚肉跳了，忙擺手說道，“你、你不想說就算了。”
“哼！”
思如是不想說這件事，她轉移話題，“我不在的時間裡，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李淑芳：……
當然告狀了。
把林母不顧小丫死活這事添油加醋的說了。
抬頭，心裡猛一咯噔，忙說道，“我、我不是說娘的壞話，那些事，四合院里都知道，不信你大可以去問羅大娘。要不是我及時把大夫找回來，說不定小丫她早就……早就……”
小心的看着思如，“榮哥，我不是故意的。”
雙目含淚。
“我跟娘道歉，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趕我走，別送我回娘家，你知道，我娘家很窮，他們不會要我。”
不然呢？
等那死老太婆回來再告狀嗎？還不如她先認錯。
關鍵，李淑芳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當時太衝動了，居然敢打婆母，簡直膽大包天。
事情過了才後悔。
思如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狗，改不了吃屎。
為啥？
因為真香！
推開李淑芳，“好了，別哭了！你看看你這樣子，難道想女兒以後也跟你一樣嗎？真是丟人！小丫，你記着，誰敢欺負你，就特么給我打回去！這世道本就艱難，再憋屈就沒法活了。”
正在啃花生酥的小丫：……
思如躺到炕上，“我先睡會兒，飯好了叫我。”
李淑芳抹着眼淚：“哦。”朝坐在炕上的小丫招了招手，“跟娘出去，別吵到爹休息了。”
出去嗎？
小丫眼裡滿是掙扎，她低着頭，抓緊手裡的花生酥包裝袋，小聲道：“娘，我就留在屋裡好不好？我保證輕輕的，不會吵到爹的。”
“好不好？”
如果去外面，娘跟祖母一定會把她的花生酥拿走。
她不想。
只有爹才能保護花生酥。
小丫飛快的踢掉鞋子爬上床，在思如身邊躺好，“我也困了。”
就閉上眼。
李淑芳見狀，下意識就要上前把她抱走。
“煩不煩！沒聽孩子說要睡覺嗎？出去出去！”
思如慍怒了。
李淑芳還能怎樣，委屈的出去了。
心裡也把女兒小丫埋怨了一通，死丫頭，一點都不乖巧懂事，明知道她處境這麼難，不幫忙不說，還幫倒忙，害得她被男人罵。
喂，
能不能像萬億嬌妻帶球跑裡面的天才小饅頭一樣助攻呀！
真是嗶了狗！
如果她當初生的是個兒子，即便現在不能生，也不影響什麼的，誰知道會是個丫頭。
家裡沒人。
想來老太婆是出去買菜了。
李淑芳做了會兒針線，心癢得不行，她猶豫再三，最後攥緊拳頭，把納了一半的鞋墊兒放進簍子里，起身走到房門前，輕輕的推開門。
炕上，兩個都睡著了。
眼睛一下就瞄到丟在被子上那個灰撲撲的包。
李淑芳抿緊嘴唇看着熟睡的丈夫，她緊了緊拳頭，然後像平時那樣，慢慢的走進房間，輕手輕腳的拿起包，心情既激動又忐忑。
不要醒，千萬不要在這時候醒過來……
她心裡默念。
顫抖着手把包打開，猛的瞳孔一縮，腦子發暈。
好，好多！
只見在包里，安靜的乖巧的躺着許多，數不清的銀元。
全是一塊的。
她眼前發黑，心跳加速，幾乎不能呼吸了。
這樣，下半輩子還愁個屁！
一想到她就要過上富家夫人的日子了，李淑芳就被一陣狂喜淹沒。
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懷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