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誰都不富裕，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八瓣來花，冬天是很冷，但熬着熬着就過去了。
熬不過的，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該死。
羅大娘家裡條件也不好，她說如果炭便宜也買點來燒燒其實是客氣的話，老頭子年紀大了，找不到活干，就每天天不亮挨家挨戶撿煤渣，恩，大多數是廢渣，但有小部分還能再用，家裡看着那點煤渣也能勉強過一冬。
新炭……
捨不得捨不得。
就像是林母說的，不亞於把錢丟到火堆里燒。
敗家！
兩人說著話，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到羅大娘身邊一頭扎進她的懷裡，“祖母祖母，我餓了，想吃糕糕，虎子要吃糕糕嘛。”
撒嬌。
羅大娘一臉無奈寵溺，“好，讓你娘去拿，但只准拿一塊，跟哥哥分着吃，好嗎？”
“恩恩。”
虎子用力點頭，嘴角亮晶晶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羅大娘拍了拍他的頭，“去吧。”
得了允許，虎子一溜兒就跑了，邊跑邊喊，“娘，娘，快拿糕糕，祖母已經同意了。”
伴隨着女人的笑罵。
羅大娘一眼便瞧見林母一臉驚呆，笑着說道，“小孩子就是嘴饞，那桂花糕還是中秋時我女兒女婿帶來的，我跟老頭子都捨不得吃，一直放在柜子里，你說那柜子鎖得好好的也不知耗子怎麼跑進去了，把一包桂花糕咬爛了大半，要不是我半夜聽見有聲響，還不知耗子進來了。本來是打算留着過年吃的，也留不到了，就讓兩個孩子解解饞嘗嘗鮮。”
林母滿眼羨慕，“我家要是有個小孫子，讓我天天買點心給他吃，我都願意，可惜……”
羅大娘嘴角噙着的笑多了幾分得意，笑道，“孫女也好，你瞧你家小丫長得多好多乖巧，我倒是想要個孫女，誰叫她那肚子生不了。”
林母：“……哼，丫頭片子有個什麼用，還不是替別人養，家裡還是要有個兒子才行，如果早知道她生不了，我何必花那十塊錢。”
羅大娘：“你家淑芳長得多好，又白又高。”
林母：“長得好又不能當飯吃，有個錘子用！”
羅大娘：“淑芳還是很不錯的。”
在一個四合院住了幾十年的老鄰居說著家長里短不如意，就聽到一聲尖叫，“呀！榮哥你今天買好多東西，又是炭又是布料的，是不是找到了賺錢的營生，那可要帶帶弟弟。”
然後，就聽思如回道：“要說賺錢的營生，我這裡還真有個辦法，但還是不說了。”
“唉別介呀榮哥，哪有說話說一半的，咱們好歹也在一個院里住着，有好事不帶兄弟，你這做得……嘿，等兄弟發財了，不會忘記哥你的大恩大德的。”那人帶着諂媚的笑。
思如默默。
心頭冷笑，真要說了，你還不得拿着刀追着我砍。
可不說的話……
貌似也不行。
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那個啥，講真，成功其實是有捷徑的，哥哥我根據你的實際情況呀，為你量身定做了一個方法。”
“什麼什麼？哥你快說。”
“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睡著了你就能夢見自己身價暴漲妻妾成群倍兒有面子！”
那人：……
卧槽你丫耍着勞資玩呢！
思如已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着東西回家了。
真是嗶了狗了！
林母聽見兒子的聲音，感覺時間也不早了，就跟羅大娘告辭，“聊了半天，我得回去做飯了。”
起身。
端着針線籃子走了。
邊走還邊念叨着：“我得趕緊回去看看，不定他倆又亂買了東西，你是不知道，榮兒那媳婦是個不中用的，一點不會攔着點。”
羅大娘也起身去廚房準備午飯。
她想，這大中午的，兒子又不回來，隨便做一鍋土豆飯就行了，放上點油鹽，撒上幾顆蔥花，再從罈子里撈點泡菜出來切點兒下飯，等下午她再把去年最後一塊辣排骨炖上，放點菜在裡面，晚上兒子回來吃剛剛好。
結果，還沒走到廚房就被一聲尖叫嚇得手猛一抖。
“……敗家兒子呀，你們是要氣死我，我……”
羅大娘頓時無語，小聲道：“今天院里還真熱鬧。”
卻見另一邊，林母在看到那一堆東西時眼都傻了，“這、這是……”一下反應過來，“啊啊啊啊！！你們這兩個敗家子兒，這得花多少錢，是不是想把家底挖空。兒吶，你到底想幹什麼！賺錢那麼不易，你把錢都花了咱家今後吃什麼喝什麼，乾脆一家跳河死了算了！”
恩。
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
門口已有人圍觀，說風涼話的更是有，越說林母越覺得委屈。
李淑芳攥着衣角站到一邊手腳無措，小丫臉上驚恐不安，緊緊依在母親的身邊，小聲道，“娘。”
思如皺起眉頭，看了她倆一眼，“把東西拿到屋裡，小丫，讓你娘給量量，做件漂亮的厚棉衣。”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
見李淑芳不動，她又提高嗓音凶道。
林母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身體一顫，哭鬧都小了。
李淑芳咬着嘴唇把東西搬到屋裡，林母的眼睛一直惡狠狠的盯着她，她仿若芒刺在背。
“娘，你看什麼呢？”
思如不耐煩道。
林母回過神，從地上爬起來，衝到她面前，“榮兒，你這是要做什麼，聽娘的，把東西退了……”
“不可能！”
就被思如一口回絕，“退是不可能退的，娘，我也給你買了布，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說罷也要回屋。
林母一把抓着她的胳膊，“榮兒，你老實跟娘說，那些東西是不是你媳婦要買的，是不是她？”
“哎呀不是。”
思如抿着嘴唇，看着林母，“娘，咱家多少年沒置辦過新衣服了，我屋裡那被子，還是成親時做的，蓋在身上像石頭一樣，一整晚下來，腳都是冰涼的。你這不準買那不準買，就想着省錢，那乾脆我們都去死，把錢留給你一個人，你愛怎麼省就怎麼省，好不。”
“反正，我東西是買了，退也退不掉，你不要，我就讓淑芳帶回去給她娘，我那鄉下的丈母娘肯定高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