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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

朱三丫在孩童一聲聲軟軟的歌聲中睜開眼睛,她看着頭頂鴉青的粗布帳子,已經破了好幾個洞,這還是當初她圓房那天婆母準備的。

what?

帳子?

她不是死了嗎?

就在小孫子七歲那年的冬天,她早晨剛去兒子那要錢,被佩兒連吼帶罵的趕了出來,用最後那點玉米渣子做了點飯,哄小孫子睡了覺,她也覺得困,於是就這麼睡過去了。

再沒醒來。

可憐她那機靈可愛又命苦的孫子,也沒活過冬天。

唉。

她腦里思緒萬千。

很複雜?既有對孫芳草的怨恨不滿,也有對兒子駱剛的恨鐵不成鋼,更有對佩兒無恥不要臉的……

“娘,吃飯了,剛子……”

就聽到屋外傳來一個不太清脆卻爽朗的聲音。

朱三丫一愣。

頓時抿起嘴唇,她記得,這是她那不成器的兒媳婦。

哼。

連個孩子都生不出,有什麼用!

即便是重活了一回,朱三丫依舊是那個思想頑固老舊不開化把兒媳婦看成是外人的惡婆婆。

但,冥冥之中也有什麼在發生變化。

吃過晚飯,孫芳草收拾乾淨桌子就去洗碗了。

朱三丫正準備探探兒子的口風。

就聽見院子里一陣吵鬧,她心裡一動,忙走出去,看到趙家小四兒瘦小的身體飛快的跑過。

這……

她知道了。

朱三丫回屋去。

不到半刻鐘,趙小四兒就拖着一個身穿老舊長衫提着藥箱的先生跑進來,先生氣喘吁吁,邊喊着,“慢點,慢點,我跑不動了。”

然後,被拖進屋裡了。

院子里的喧鬧依然在,但朱三丫知道,趙家老太不會有事,這只是虛驚一場,真正的驚,還要過了年。

果然,趙大爺感恩戴德的把先生送出來,嘴巴里不停的說著好話,小四兒在趙大娘的催促下,又飛快從四合院穿過,去藥房抓藥。

朱三丫趕緊抓着孫芳草出來,快步走到趙家門前,問了下趙老太的情況,說了幾句好話,便看着先生,瘦削刻薄的臉上滿是討好的笑。

“大夫呀,能不能麻煩您幫我這兒媳婦瞧瞧,唉,您是不知道,她嫁到我家都五年了,也不知怎麼回事,總懷不上,我這心裡急的呀……您就幫她看看,看能不能開點葯,調一調她的身體,好早些把我孫子生出來。”

涎着臉。

趙家兩口子也沒露出不屑的臉,這世道,有幾個不窮的,要不是他家老太確實病得嚴重,也不會花錢去請大夫。更何況,將心比心,換了他家,心裡肯定也是跟着急的。

也幫着說好話。

這大夫心裡倒有些不高興,皺眉,斜着眼睛居高臨下把朱三丫好一番打量,才點頭同意。

“行吧。”

朱三丫心裡一喜,忙感謝大夫,把他往家請。

最懵比的是孫芳草。

什麼什麼?

一向最吝嗇的婆母居然在給她看病調身體?

雖然是蹭的趙家的診費,不要錢,但之後不是還要抓藥嗎?這葯錢可不是免費的呀。

想做夢一樣。

孫芳草的手放在桌子上,大夫只一把脈就明白了。

寒重。

大多數貧窮人家的婦人都有這類的疾病。

畢竟,家裡太窮,根本買不起厚衣服跟碳,基本的保暖工作就不到位,還有做繁重的活路。

雪上加霜。

寒重×2

他從藥箱里掏出紙筆,洋洋洒洒寫滿了一整頁,拿給朱三丫,“這葯三碗水煎成一碗……”

沒念過書不識字的朱三丫跟孫芳草呵呵噠。

孫芳草心情難以平復。

她婆母……居然真的要給她抓藥,還在問認識一點字的趙大爺兒子那方子上寫的什麼。

趙寶根抓着腦袋,“嬸子,我也不認識,但你拿到藥房去,裡面的人自然會給你抓的。你放心,不會抓錯的。”

朱三丫當然知道這個。

她心裡打的主意,是想把方子記下來,以後抓藥就不用再去看大夫了,免得白花一筆診費。

方子?

這字兒跟貓兒抓了似的,萬一她沒收好,掉了……

朱三丫轉頭看着孫芳草,“你去把今天還沒洗完的衣裳洗了……算了,別洗了,趁現在天氣還不那麼冷,先把冬天要穿的鞋做一點。”

把方子小心翼翼的折好,仔細放進褲兜里。

在經過孫芳草身邊時,瞪了她一眼,“就你事多,也沒見別人家的老婆受了寒氣生不了娃,要不是為了我的小孫子,哼,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進來,真是蠢死了!”

話里話外儘是嫌棄不滿。

孫芳草低眉順眼,眼裡卻滿是歡喜,甜滋滋的。

朱三丫走到自己那屋,轉頭看着站在門口不再往前一步的兒媳婦,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她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找到其中一把,然後打開床尾一個十分老舊已經脫了漆的木衣櫃,然後在裡面挑挑選選,嘴裡小聲說著什麼。

好一會兒,才拿一塊黑色看着挺厚實的布,又找出一團雪白的棉花,想了想,又扯了一半放回柜子里,從衣櫃最底下翻找出幾件打滿補丁像鐵皮一樣的舊衣服,抱着走到堂屋。

孫芳草乖順的跟在她身後。

恩。

不就是做鞋子嗎?往年都是只給她男人做兩雙嶄新的,畢竟男人要在外面跑活,要面子的,穿得太舊有點丟臉。她跟婆母在家裡又不出門,以前的鞋子兩人湊合著,實在到冷得遭不住那段時間,除了做飯,兩人就在炕上蓋着被子,一個寒冬就這麼熬過去了。

今年又是這樣。

都已經準備伸手去接過了。

就見刻薄相的婆母一臉糾結,最後閉着眼睛咬了咬牙,說道,“這裡有一塊新布,幾兩新棉花,你拿去給自己做兩雙鞋,記住,一定要往裡塞夠棉花,底兒納得厚厚的,再加一層油布防水。至於剛子的鞋,今年就用舊布,這幾件棉衣是我年輕時穿過的,你把裡頭的棉花剪出來,天氣好的時候拿到院子里晒晒,他在外面跑穿鞋子費得很,穿太好的也是浪費了,你記得多給剛子的鞋加一層油布,防水,也能多穿一段時間。”

孫芳草一臉震驚。

她,在做夢?

今年婆母居然不給剛子做鞋,反倒是給她?

卧槽!

想不明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