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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房中,方琇就開始給何易寫信,果不其然,在吩咐丫鬟送信的時候,就再也沒有獲得阻攔。

而她的那位貼身大丫鬟在拿起信後,就貼身的藏了起來,縱然知曉小姐已經獲得了家主的默許,可她的動作依然十分的小心謹慎,因為這不單單關係著小姐的期待,還代表着小姐的名節。

實則,在小姐見過那位何郎君之後,她就心生不妙,不同於對何易另眼相看的方琇,大丫鬟蘭芷對何易的觀感則是分外的差。

長期處在閨閣中的小姐會被那洒脫而自在氣度所吸引,可對於她這個與外界往來更多的丫鬟來說,何易的種種舉動,除了莽撞之外,就是不敬。

她幾次三番的想提醒自家小姐離那登徒子遠一些,可小姐心中卻自有溝壑,對她這丫鬟的話完全聽不進去,她又圖之奈何。

在今日,小姐為了何易與家主爭執起來之時,她就站在門外,隱隱聽到了些聲音,當時,她可是心境膽顫,她原以為家主會阻止小姐,可沒想到,最後獲得了一個這樣的結果。

她只能在心中長嘆了一句,她又能如何呢,從她被分配到小姐身邊的那一日開始,她的整個人生就維繫在了小姐的身上,既然小姐下了這樣一個決定,那她也只有一同走下去了,刀山血海,且一併闖下去便是了。

這個神色端莊且持重的丫鬟一路親手親手的往城中一座宅子走去,看到她身上佩戴的方府的徽記,也無人敢為難她,只是,熾熱的陽光灑下來,還是讓她的整個後背濕成一片。

在敲響那座莊園的後門的時候,一陣熱風吹來,吹得她雙眼都快冒金星。

門應聲而開,門童在看到來人之後,就迅速地將她帶往書房,在書房裡,正坐着一個青衣儒巾之人。

這人年歲並不大,眉目清朗,面貌俊秀,整個人隱隱帶這種洒脫肆意之感,偏偏這種感覺被詩書環身的儒雅之感沖淡,便變成了一種謙和自在之感,讓人一見便有好感自心中生起,這人便是方琇口中的何郎,何易。

他自見到蘭芷的時候,謙和的表情便被急切所取代,還不等他問什麼,蘭芷便直接將書信取出,她恭敬的一禮:“小姐已與家主商談,若郎君真有心,可送上拜帖與家主一見,書信既已送到,那婢子便不久留了。”說罷,她就轉身離去。

何易本打算開口挽留,可蘭芷行走間十分的匆忙,他也只能放下這一茬了。

不過,在蘭芷轉過身去之後,他就見到了她被汗水打濕的背,他不由得表情一怔,然後微微的搖了搖頭,沒有留她喝一杯茶,還真是可惜了。

也沒有多糾結這種事,何易隨後便將書信打開,看到書信中記載的,兄長以應允了他們的婚事的語句之後,何易臉上不由得露出驚喜的表情來,有了這一句話的打底,他連書信中那些用詞隱晦的訴衷腸之言都沒有多品讀了,他在心中高呼了一句,終於成功了!

雖然心中喜不自勝,可十多年讀書生涯所帶來的君子謙和有度的氣質,與多年來職場打拚所帶來的喜怒不形於色疊加起來,還是讓他很好的剋制住了忘形的舉止。

他穿越過來尚不足一年,可一年的時間能夠經營到現在這種程度也是殊為不易。

這俱身體雖然家世還算過得去,可性格卻實在懦弱,不止連父親留下的家產被侵吞,就連安身立命之所都快要被人奪去,他穿越過來之後,還是廢了老大的功夫才保住了這一處宅邸。

而在這段時間裡,他也終於摸清楚了這個時代的規則,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想要出人頭地,再不受他人欺凌,就必須要讀書科舉,獲得功名。

所幸原身早已將那些經史子集倒背如流,這才省了他不少的功夫,紮實的基礎,再加上靈活的解析,再加上練達的人情,這才讓他一路獲得了舉人功名。

有了這個功名,不只是那些被奪走的家財奪了回來,就連何氏本家都要對他恭敬以待,誰讓何家已經沒落了呢?

而讓他發憤圖強的不只是族人的逼迫,還有那一位讓他一見傾心的美人。

那一日踏青路上,偶遇一位頭戴紗帽的窈窕女子,一陣風吹來,讓他得以見到紗帽之後的絕色容顏,他頓時被驚艷在場,自此以後便開始念念不忘,他想方設法的轉轉打聽,才知曉了那美人的身份。

知曉之後,他那一刻蠢蠢欲動的心頓時被一盆冷水潑下,那位美人,居然是方氏嫡支的唯一一位大小姐,方氏家主之妹,堪稱江南仕女之首,這樣的家世,這樣的人品,叫他如何攀折?

可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百折不撓,前世除了在學生時代又一位初戀之外,之後他身邊的女伴都只是逢場作戲,順帶解決一下生理需求罷了,一則,事業繁忙,二則,沒有遇到鍾情之人,現在,他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位讓他覺得非她不可的女子,又怎會輕易放過?

所以,他就開始了轉轉追求之旅,而那時的他,也完全沒想到,這種行為,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意味着什麼。

可在他懂之後,已經太遲,且木已成舟,不過,所幸結果是好的。

他將手中的熏着淡雅香氣的信紙放下,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消散。

這個年代的女子啊,雖然大多對束縛在閨閣之中,可也不乏才情氣魄俱不凡的奇女子,而方琇,就是這些女子中的翹楚,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是氣度非凡,不愧是江南世家之首的方家的女眷。

他想起了剛剛那個雖然來去匆忙,但步伐卻絲毫不亂的女子,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如此佳女子,將來必定許她一個好歸處。

而在方府中,長離的書房之外,管家正帶着一群家丁小心翼翼的黏走不停鳴叫的知了,這群人一個個腳步輕巧,神色慎微。

因為他們隱隱知曉,自大小姐走後,家主便有些不快,未免魯莽的動作惹家主不快,所以此刻他們連半點多餘的聲音多不敢發出。

而在書房裡的長離神色卻沒有如他們所想的神色,他拿起一封希望他科舉選官的信函,隨意的放置在一旁,不日便會有書童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