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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華看到貴哥兒的頭上明顯一個指甲蓋大的包腫起來了,十幾個女人一起鬨着,怎麼都哄不住,派出去的人半天也沒有尋回椿哥兒來,張昭華就走出去,準備親手把他抓了一頓好打,結果還沒下台階,卻看到一個宮人急匆匆過來報信:“娘娘,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張昭華莫名其妙。

“小王夫人還有,”這宮人似乎並不知道另一個的身份,就道:“還有一個蒙古女人!”

小王夫人就是朱能的老婆,這個她知道,至於蒙古女人,她就不知道是誰了,難道是火里火真的夫人——她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了,燕王這次從大寧還帶回了寧王的朵顏三衛,朵顏部落都是蒙古人,這個同小王夫人爭吵打架的人,可能就是朵顏部落的女人。

她遠遠就聽到了小王夫人怒極的聲音:“你這不要臉的騷韃子!”

小王夫人一把抓住了對面蒙古女人的辮子,這女人吃痛,反手也回擊,將小王夫人的髮髻扯散了,兩個女人不顧顏面地廝打着,旁邊的幾個宮人還有其他幾個千戶的夫人,急忙上去把兩人拖抱住。

“我不要臉,”這蒙古女人的漢話居然說的很流利:“我怎麼不要臉了,草原上都是美女配英雄,你的丈夫越是英雄,越有女人愛慕他,要是有兩個以上的斡兒朵,他的正妻,都光榮的很呢!”

斡兒朵在蒙古語中意為氈帳,後指宮室,按蒙人的規矩,一個斡兒朵里能住八個女人,草原上有一個人配三四個斡兒朵的,也有一個斡兒朵都住不滿的人。

“呸!”小王夫人氣得唾了一口唾沫:“你這不知羞恥的東西!半夜爬床,做的這噁心腌臢的事!虧你漢話還說得這麼好,漢人的禮義廉恥你根本沒學會!到底是披毛戴角之徒,我就是給他朱能納十個小妾,也輪不到你這個騷狐狸!我都替他噁心,你這一身腥臊,他是如何忍的下的!”

張昭華眼睛一晃,她先是被這蒙古女人的辮子吸引了目光,她聽說蒙古貴女有個習俗,身份越尊貴,頭上的辮子越多、花式越複雜——看這女的頭上這大大小小的麻花辮,想必也是一個部族的別吉。

而等到她看到這女人的面容,也不由得怔了一瞬。這一張顏如玉的臉,膚如凝脂,細嫩如嬰兒,尤其是她那雙若燦若星辰的眸子,顧盼生輝——她眼睛掃過的地方,便好似光芒照耀過一樣,蘊藏着生機勃勃的靈性和狡黠。

女人中一等一的絕色,不過卻是漢家女人沒有的長眉深鬢,且英氣勃勃,張昭華走過去不由得先稱讚了一番,道:“朵顏部落竟有如此榮光和福分,能養育出如此出色的女兒!”

那女子聞言不由得一笑,似乎感到了張昭華語氣里的誠意:“我是朵顏指揮使司指揮脫爾火察的女兒蒲察。”

洪武二十二年置朵顏、福余、泰寧三衛指揮司,但朝廷並不派官,而是以他們三個部族各自的頭目,“各領其眾,互為聲援”。這三個部落中,惟朵顏勢力最強大,故以朵顏為代表,合稱“朵顏三衛”。

朵顏三衛的頭目分別是脫爾火察、安出和忽剌班,脫爾火察今年四十五歲,大哈屯名叫烏古倫,給他生了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這女兒就是蒲察,今年十九歲,確實是兀良哈的一顆明珠,脫爾火察和烏古倫十分珍愛她,要給她尋一個丈夫,不過蒲察自有主見,要尋一個真正的大英雄來,方才甘心嫁了。

張昭華聽她和小王夫人的爭吵,似乎朱能幹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她心裡前後左右一想,差不多就想明白了。

燕王在進入大寧城之後,就派了張玉、朱能和火里火真去聯絡和拉攏朵顏三衛的首領,這三人裡面,火真是個蒙古人,還是個糙漢,張玉長得長身玉立,但是年紀大了。只有朱能一表人才,還年輕,蒲察見了他,心生愛慕然後半夜爬床也就順理成章了。

蒙古人生性開放,男女之間若是兩情相悅,那就幕天席地,半夜來爬床已經是比較隱晦含蓄的了,這還是因為朵顏三衛長期和漢人雜居,生活習俗互相融合了,只是不知道朱能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消受地了這大美女,畢竟柳下惠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尤其在面對這樣一個尤物的時候。

她道:“朵顏三衛,是燕王府尊貴的客人,王府理應竭誠招待。貴女遠來辛苦,接風洗塵的酒還沒有喝上一杯,實在是我的罪過。”

朵顏三衛正是要為燕王所用的時候,此時不管如何,張昭華都要向著蒲察說話,還要給足臉面,只能先將小王夫人晾在一邊,並且向她使了無數的顏色,叫她不要再鬧,隨即張昭華以世子妃的身份請蒲察到自己的世子所去玩,蒲察似乎很感興趣,抬腳要跟她走。

本來小王夫人那裡,被幾個千戶的夫人拉住了,叫她不要在這裡爭吵,她也咬牙忍了,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誰料蒲察無意再爭吵了,她身後的侍女卻大大地嗤笑了一下,而這聲嗤笑明顯是對着小王夫人的。

與此同時,張昭華眼一抬還看到了朱能還有譚淵和張輔三個,勾肩搭背來了,她暗道不妙,左右四顧,朝着對面的宮人使眼色,奈何這些人沒一個明白的,攔是攔不住了,就眼看着這三人趨近了。

朱能老遠就聽到媳婦的聲音,不過他喝得醉眼昏沉,沒怎麼注意到蒲察,倒是認出了張昭華,就訓斥小王夫人嗓門太大,像號喪似的。

“我號喪?”小王夫人大怒起來,她想撲過去,卻被其他人死死摁住,嘴上就道:“我是號喪,我給你號喪呢!朱能你這混球,當初娶我的時候說什麼只我一人,誓無異生,你都當屁放了!你跟這女人既然有了首尾,就跟她過去吧!”

朱能張嘴剛要罵,忽然看見了蒲察,這女人盈盈一笑,就立馬叫他酒醒了,背上也冒出一層薄薄的汗來——在朵顏部落的那一晚,也頓時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他、張玉和火真被脫爾火察灌得差不多爛醉如泥了,當晚上睡在氈房之中——他還微微有些疑問,為什麼他們三個人,卻要睡兩個帳篷。

朱能雖然確實喝得昏沉,但是怎麼說也留有一點神志,這是軍人的本能,這樣的安排讓他有些疑惑,不過因為他睡相確實不好,也就服從安排,單獨睡了一個氈房。

結果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身上感到了重壓,一個冰涼的身體貼過來,藉著月光去看,像是一塊白馥馥的冷玉。他警覺地翻身而起,一瞬間才知道壓着他的是個女人。這女人又爬上來,兩隻手在他身上亂抓亂撓起來,火熱的嘴唇也貼了過來。

朱能想起在席間過來勸酒的脫爾火察的女兒蒲察,這個女人十分美貌,他的眼前一直晃着這女人白嫩手腕上叮噹作響的玉鐲子,不過他也就飽飽眼福罷了,現在卻沒想到這女人卻真的躺在了他身邊,這是什麼意思自然很顯而易見了。

他那會兒功夫,渾身燥熱,腹下尤其難受,心中自然也千迴百轉,心猿難定——然而他卻記得他此次來到朵顏衛的目的,如今事情還沒有辦成,沾了蒙古女人,可就不好脫身了。何況他又想起王氏,這女人可算是母老虎一個,在家中稱王稱霸,他若是和這蒙古女人滾在一起,被王氏知道了,那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朱能也不是真怕王氏,不過是捨不得她傷心罷了。於是朱能千辛萬苦將雙腿夾住,一邊把那女人推開:“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而這女人不依不饒地纏着他:“就行就行!”

然而朱能鐵了心了,這女人也無可奈何,於是歪纏了一會兒,這女人只能跳起來,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又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才一跳一跳地出了氈房去了。

朱能沒有放過最後能飽眼福的機會,比划了一下這女人的屁股,覺得比王氏的大許多,這半夜爬床,也夠大膽的,在床上肯定也夠味兒——王氏在床上不如在外面表現的潑辣,這也是他覺得不足的地方,不過現在只能是想一想了,這蒙古女人哪兒能比得上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朱能自問清白,所以不肯讓了小王氏,小王氏見他一點認錯的樣子都沒有,更加憤怒,指着蒲察道:“你跟她好了,你就跟她過!我瞎了眼睛,叫你騙了,我不怪你!”

她傷心透了,便說要與朱能合離,可是又想起勇哥兒來,不由得眼淚簌簌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