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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聲有如電閃雷鳴,一門門大炮冒出大股大股的濃煙,三十門大炮一排打過來,就如暴雨似的轟射城牆,,硝煙騰騰瀰漫,連城牆上的人咫尺之間都看不到對方了。

“火力太猛了,”張昭華拼盡全力吼道:“先撤回女牆後面!”

她不得不吼起來,因為大炮的聲音太大了。高煦從開平來,裝備有神機營的火器,他的兵里,火器手佔二成,也就是每百戶兵,銃手就有二十名,剩下就是刀牌手、弓箭手、長槍手,這些人全都是精心訓練過的,配合得當,戰力驚人。

“殿下,”指揮使王貴道:“樓上又掛了白旗!”

這已經是樓上第三次掛白旗了,但之前兩次高煦不予理會。王貴也是跟隨燕王打過靖難之役的,來到濟南城下,就想起了讓燕王受挫的濟南之役,特別是城裡掛白旗——當時守城的鐵鉉也掛白旗投降,結果是詐,若非燕王有天佑,也就被高皇帝的鐵牌給砸死了。

所以看到眼前的白旗,王貴是絕對不信的,但沒有想到的是,漢王卻一揮手,命令將士鳴金,似乎是收兵的意思。

“殿下,”王貴和其他軍中指揮全都大吃一驚:“如今正是攻城的緊要關頭,為何要撤兵啊?”

“本王聽說,佛母在這裡,逼得緊了,怕是妖婦鼓動教眾,勢與城池共亡。”漢王道:“況且這白旗打了三次,本王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要投降。”

“殿下,”王貴道:“只恐有詐!”

“知道,父皇的例子在眼前,本王不會重蹈覆轍。”漢王撥馬回到營中,命令大炮堆積在門外,若是有人突圍,必然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漢王的兵朝城裡喊話,“漢王有令,開門迎降者不殺,守一日殺十之三,二日殺十之七,守三日,城破雞犬不留!”

張昭華坐在筐子里從城樓上縋下去,一下來就被制住,鉗着胳膊被押到了高煦的營中。

“嗯……草民張朱,”張昭華見到高煦瞪大眼睛的模樣,不由得十分可樂,但她又不能笑出來,甚至還裝着男聲:“見過漢王殿下。”

“你們都下去吧。”高煦揮手將帳中的親兵趕出去,這些人倒也不怕張昭華會是個刺客,因為漢王的武藝,的確是萬里挑一。

“你怎麼在這裡?”他神色似乎很不好。

“高煦,”張昭華把臉上的黑灰擦了擦,結果越擦越黑了:“唉,說來話長喲。”

“那你就從頭說,一五一十地說!”高煦不知道怎麼回事,暴怒起來,一手揪住她的衣領,把她像捏小雞一樣捏起來,摜到了椅子上。

張昭華猝不及防之下後背被撞得生疼,她吃痛地瞪大眼睛,卻看見高煦貼身過來,那隻捏着她後頸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前,而且越發收緊了:“我的好嫂嫂,不在後宮裡獃著,卻千里迢迢出現在了山東,還在白蓮教的賊巢穴里,我要看看你如何解釋!”

張昭華被一雙充斥着怒火的眼睛盯着,身上一根根汗毛全都豎了起來。她一邊躲避高煦近在咫尺的身形,一邊又抓着高煦捏在她脖頸上的手往外拉扯,結果這隻大手反而越收越緊了,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咳,你放、放——”張昭華掰不開他的手,就胡亂去抓他的臉,也不知道抓到了沒有,因為她的眼睛已經是冒着一片星星了。

高煦看這個臉已經憋得通紅眼白都快要翻出來的女人,手上的力道稍微鬆了一點,卻依然死死掐着,任由手下的這個女人露出恐懼和戰慄的神色。

“高煦、咳高煦,”張昭華不能剋制地顫抖:“你瘋了嗎?”

高煦捏住了她的下巴,一雙眼睛搜尋來去:“山東已經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我見過的那些賊寇里,女人都是擄掠去做兩腳羊的,苟延殘喘活着的,也都是出賣色相,你也是依靠這皮肉,活到今天的嗎?”

張昭華又驚又怒:“山東、山東沒有人相食!”

她說著又不太確定了,因為柳升來到山東之後,局勢惡化地很明顯,流民在盜匪的影響下,也開始聚眾攻打縣城,衝進去劫糧,別的不說,女人肯定是遭災的,但高煦說什麼“兩腳羊”,那就太可怕了些。

然而,她忽然想起了濟南城下的腸穿肚爛的女人屍體——她忽然明白了,那些屍體並不是攻城戰中死的,而是被流民驅使,讓她們赤身站在濠邊,望城叫罵。

“我沒有——我被擄去了青州,編入了女兵隊伍里……”張昭華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但見頭頂一片黑壓下來,她被摜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那一瞬間她的所有警覺都回來了,她就勢一翻滾,然而高煦卻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踩住了她的大腿。

張昭華尖叫起來,她被這樣一種無法掙脫的力量壓制住,他毫不容情地壓制她的反抗,彷彿在專心制服一隻脾氣暴躁的獅子犬,動作強勢但小心精準,步驟明確。她的手被反綁了起來拉在了頭頂,兩條腿在踢踏中被他摸到了腳踝,似乎傷過的骨骼他能知道,一推一拉之下,熟悉的疼痛再次傳來,讓張昭華這樣習慣了疼痛的人也痛苦到無力爬起。

“父皇要是知道了你在山東,身陷敵營幾個月,”身上原本就破爛的衣服如今已經成了碎片,高煦吐出殘忍的威脅:“他會怎麼樣?”

張昭華猛地一顫,她當然知道皇上的反應,她這個太子妃能得一個全身而死,就是天大的恩典了。這不是太孫生母這樣的身份能避過去的,這是現在可以看得比人命重要千百倍的名節大妨問題——她來之前就是寄希望於高煦不會跟皇帝說,但現在看來,高煦難以讓她如願。

她是怎樣的忘乎所以、得意自大,為什麼自信到高煦這個已經成了敵手的人,能替她遮掩?怎麼會這樣?她的思緒在激烈的搏鬥中斷斷續續。

而更讓她覺得恐懼的,是她知道,這並不是高煦一時起意,而是他一直如此,沒發現的只是自己。也或者她已經發現了,但還抱着僥倖不肯相信。

漢王英武——這句她經常聽到的話,她此前還並未有如此深刻地意識,直到現在她發現,他是這片流惡之土上橫掃千軍的領袖,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到頂端的王,是皇帝最鍾愛的兒子,最屬意的繼承人,這樣的人,在她面前展現的一貫小心和謹慎,不過都是偽裝罷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所有這些直到今天才意識到?是因為她的遲鈍還是他的忍讓?張昭華麻木地睜大眼睛,當高煦進入她身體的時候,挫敗感和難以置信甚至勝過了羞恥和憤恨。

“畜生!”張昭華咬着牙咒罵,雙拳握得死緊,聲音裡帶着冰冷的恨意。撕裂般的疼痛令她連閉眼都做不到,而一滴滴帶着血腥味的汗水淌下,流過她的睫毛,模糊了視線,讓她看不到他眼中噴薄的**和瘋狂。

她從牙縫裡斷斷續續地擠出不成形也不成聲的咒罵,但越是難聽惡毒的詛咒,卻越讓高煦折騰地厲害,甚至抓着她的腰坐了起來——這個動作讓她發出了長長的哀鳴,甚至高煦都無可忍耐地悶哼了一聲!

她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像在暴風驟雨中顛簸的小船一樣,被折騰地很快脫了力,甚至已經看不清楚眼前之人,那伸向他眼睛的手指頭也被輕巧地打開。

“你本該就是我的,”她聽見高煦這麼說:“六歲的時候,我給了你十萬貫的聘禮,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