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是林夕的困惑。

就算是生氣戚牧遙模仿她，也不至於就要出手害人吧？翁素馨那些不懷好意的告誡其實就是在給絕望中走投無路的戚牧遙挖坑，恨不得戚牧遙墮落到最臟污的所在任人踐踏。

林夕過來之後採取不同的道路，卻比戚牧遙之前過得更加風生水起，翁素馨對她更是頻頻出手，若說真的是因為嫉妒，林夕覺得可能性不太大，其實就算是現在，除掉那兩次馮嬌和那位唯恐天下不亂的打賞之外，她直播獲利也沒有達到翁素馨的水平。

若說兩個人之間有過什麼愛恨情仇也不可能，因為戚牧遙到死都沒談過一場戀愛。

她的花季其實在戚競忠失業酗酒一蹶不振時就已經枯萎，剩下的時光里唯余凄惶，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少女突然要自己扛起自己的學業，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當然你若是有某點某男神那樣的筆力，也可以在上大學時不但不要家裡一分錢還直接送了父母一套房子做禮物。

這樣的人註定是鳳毛麟角，裡面並不包括戚牧遙。

等到戚牧遙伏低做小好不容易跟着翁素馨給自己找到一條活路，生活或者說某些心思齷齪的人又給了她接連不斷的打擊直接讓這隻雛鳥在暴風驟雨中徹底懵逼。

然後她一頭扎進爛泥里，再也沒有爬起來。

戚牧遙是自殺的，一個沒拿到大學畢業證書就被學校開除，因為某些不光彩的事情又有了案底，自己還勉強可以謀生的網絡對她喊打喊殺，恨不得把這個劣跡般般的虛偽女主播千刀萬剮。

自己一向覺得已經軟弱到不值得同情的母親，無論是忍受父親永無休止的家暴還是最後憤而殺夫，所做所為都是為了她這個不成器的女兒！

可是母親也已經死了。

她還有活下去的必要嗎？

她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對於戚牧遙的這種心情，林夕能夠理解卻不敢苟同，你的母親寧可死，寧可跟那個禽獸一樣的父親選擇同歸於盡，只為了給你留下一片寧靜的天空，這就是你活下去的最好的理由。

而且林夕總是覺得，如果人是為了別人而活，終歸是太累，為什麼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活着，不辜負自己這一條性命，不枉世上走這一遭，沒必要去尋找理由。

馮嬌現在對林夕完全不設防，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林夕覺得這個小姑娘真心不錯，表面看着像個軟包子，實際上卻是個小暴脾氣，而且非常懂得感恩，林夕只是幫她解決了一次痛經的困擾，從此以後這個小姑娘一直都把這件事銘刻於心。

林夕能感覺到，馮嬌家庭條件應該很不錯，不然的話不會隨便打賞十個星辰大海，而且不止一次。

可是有錢人不見得捨得花錢，兩者之間並無必然聯繫，只能說馮嬌為人豪爽，頗有俠士之風。

“我以前就在懷疑了，只是沒有證據，而且畢竟是翁素馨帶給我一條能夠自己賺到學費又不影響我學習的捷徑，以前還給我買過很多東西，我不願意相信是她。”

馮嬌急得直跺腳：“遙遙，這不是你願不願意相信的事，雖然我們沒有證據，可是你看，這些事情哪一樁哪一件沒有她的影子？就連龐曉璇那次發帖子罵你，我能肯定也是她挑唆的。她先開始只是想要你在寢室里被孤立，失敗之後是想要你在學校無法立足，現在又去網上黑你，明顯是想把你逼進絕路，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林夕輕笑了一聲，說道：“其實要證據也是有的，那個酒店是誰絆倒了服務員？”

“對啊！”馮嬌聽得眼前一亮：“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那家酒店想辦法把監控調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說完，拽住林夕的手腕就往美食街那邊拖。

“不用。”林夕說道：“時過境遷了，我們現在再拿這個說事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就算查到的確是翁素馨又怎麼樣？人家翁素馨一定堅持說自己恰好不小心伸出了腳來，你能說她一定是故意的？翁素馨這個人做事很謹慎，就連那件衣服也的的確確是她網購的，那天她也是真的路過取貨點拿到的那件衣服。”

馮嬌倏然睜大雙眼，以手捂口，眼神中帶着一絲驚恐：“你是說，翁素馨竟然這麼可怕？”

說完她又不自覺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雙手抱臂說道：“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給你這麼一說我現在想想都毛骨悚然，這簡直跟後宮·打胎傳那種宮斗電視差不多了。生活里真的有這種處心積慮算計身邊同學朋友的人？”

問完林夕她自己回想一下這段時間的種種，再次哆嗦了一下，驚覺可能是自己的表現有點慫，於是握緊小拳頭，看着林夕幫她鼓氣：“那我們也不怕她，因為我們代表了正義，正義必勝！”

“你可以把手放下了，不然的話附近路過的人都以為你要慷慨就義了呢。”林夕一臉的戲謔。

馮嬌有些羞赧，收回手訥訥說道：“我……我這不是在給你打氣嘛，面對這樣一個心機女，我不是怕你害怕嗎？”

想到自己的寢室里就潛藏着這樣一條美人蛇，真的很驚悚的好嘛？

遙遙曾經對她那麼好，任由她驅策，打飯、打水、佔座、跑腿，簡直就像個老媽子一樣伺候着她，翁素馨表面裝得跟遙遙親如姐妹，而背地裡居然搞出這麼多事情想要軟刀子殺人，真的是在殺人，這些事情如果成功的話……

被學校嚴重警告或者勸退，人設崩塌全網黑截斷經濟來源，這兩件事無論哪個成功了，對於現在的遙遙來說都是致命打擊！

怒氣取代了之前的驚懼，馮嬌小圓臉漲的通紅：“她這也太狠了吧？都是一個寢室的同學，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整你？”

“你不覺得她所做作為，你儘管有跡可循，卻無罪可判，因為你沒有一點證據。除非……我們去嚴刑拷打袁汶翰逼供，但是即便是這樣，人家過後說咱們威逼利誘了一切都還是白搭。翁素馨的心機的確夠陰狠。”

馮嬌的臉色也一點點陰沉，是啊，如果不是她現在太了解遙遙，她都以為遙遙在撒謊，翁素馨那樣的女孩子，怎麼會這樣算計戚牧遙呢？明明上次大家覺得請客吃飯的錢太多了些，她還主動提出自己拿大部分，讓其他舍友意思意思就好。

林夕微微嘲諷的一笑：“馮嬌，你想過沒有，如果大家賠償給我的錢我真的收下了，最後結果會怎樣？”

馮嬌沉思片刻，忽然怔住，會怎麼樣？會整個寢室都把戚牧遙孤立起來，誰都不願意有一個這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