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帕爾默廣場吃完飯回來,站在酒店門口沉思的羅師兄已經不見了。
陸舟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了他一聲,能夠在虛無縹緲的希爾伯特空間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然後便乘坐電梯上樓回房。
打開郵箱,德利涅教授的回信已經收到,全篇只有一個單詞。
數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堆砌在這座大廈上的每一塊磚頭,都必須經過嚴格的遴選。一篇錯誤的論文,造成的後果可能不僅僅是期刊撤稿那麼簡單,而會造成一系列引用這篇論文的其它論文,陷入被動的局面。
尤其涉及到重大數學猜想的證明,審稿周期一般不會很短。
即便在報告會上,陸舟在各位數學大牛們的面前,現場板書了證明過程,即便當時沒有人挑出毛病,也不意味着論文中便毫無瑕疵。
相信即便是德利涅教授,也需要一點時間去推敲論文中的細節,去詢問其他同行的意見。
不過陸舟覺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他本身就是一個有輕度強迫症的人,上傳論文之前已經將論文反反覆複檢查了好幾遍。
不過說起來,秦院長或者魯主任,竟然都沒給自己打電話?
看來老唐並沒有草率地將這件事情傳播出去,而國內外數學界沒有看到論文之前,也不會因為區區一個視頻貿然下定論。畢竟對於數學工作者來說,掌聲說明不了什麼,無論鼓掌的人是誰。
想到這裡,陸舟心裡其實是有些遺憾的。
拋開政治因素不談,孿生素數猜想的“學術價值”按理來說比周氏猜想還高一點,一百萬的獎勵可能是到頂了,但再給一次不過分吧?
想到馬上又有人要給自己打錢,陸舟心中不禁有些飄飄然,隨手在電腦上敲下鍵盤。
小艾:】
喲?這麼智能了?
還是從哪抄來的聊天記錄?
陸舟隨手打字回復。
會說話的QQ寵物,換誰不喜歡?
要是再能跳個舞就更完美了!
小艾:報價:299萬】
陸舟:……
MMP!
現在不只是女孩紙,就連人工智障都這麼現實了嗎?
這冰冷的世界,或許也只有這滾燙的CPU,還剩下點溫度了。
嘆了口氣,陸舟一言不發地關上了電腦蓋子,坐在了床邊,開始默默收拾行李。
忽然,他注意到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封格羅滕迪克老先生寫給他信。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着論文的事情,以至於他差點把這封信給忘了。
懷着好奇的心情,陸舟拆開了信封。
可能是為了照顧收信人,信是用英語寫的。
順着正文部分,他一行行讀了下去。
聖利濟耶教堂是哪?
還得跑一趟法國?別這樣吧。
這都互聯網時代了,就不能打包成PDF發我郵箱嗎?還是說必須在那裡才行?
陸舟嘆了口氣,將信扔進了行李箱。
現在是不可能的了,還是等有機會再去吧。
機會肯定是有的,冷戰之前巴黎一直是數學界的中心,冷戰之後的今天雖然有所衰落,但依舊光彩不減。只要他還在數學界,那肯定會有去巴黎參加學術會議的機會。
而且,如果真的有一天,他需要用到這筆數學寶藏,想必到時候即便他忘了這件事兒,系統也以某種方式讓他回憶起來。
……
旅行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翌日清晨,陸舟拖着行李箱,去酒店的櫃檯退了房。
學校給的經費還剩一千多美元,不僅沒把錢花完,還帶了張一萬美元的支票回去。根據弗朗西斯的說法,這張支票在全球任何一家花旗銀行都能兌現。
考慮到過海關攜帶大額現金會很麻煩等原因,陸舟決定等回國之後再領取這筆獎金。至於那一千多美元,就在這邊買點禮物帶回去好了。
站在普林斯頓酒店的門口,陸舟打電話給羅師兄,結果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
“已經開始在實驗室爆肝了嗎?”
這下麻煩了。
猶豫了下,就在陸舟考慮着要不要打電話給那個老鄉的時候,一輛福特停在了酒店的門口,對他按了按喇叭。
“上車,我送你過去。”降下了車窗,坐在車裡的是莫麗娜。
看到她的臉,陸舟微微愣了下。
他記得自己不過是在那封回復的電子郵件里,和她說了聲自己回國航班大概是幾點,可從來沒告訴她自己打算什麼時候從酒店出發。
這麼巧的嗎?
陸舟:“你是怎麼知道我會現在這個點出發?”
“心理學,社會行為學,再加一點概率學,如果你感興趣可以選修托多羅夫的社會行為及心理學的數學研究法,”咬着口香糖的莫麗娜,吹了個小泡泡,“我可以說服我的老師幫你寫封推薦信,以你的實力在這裡讀博士沒有任何問題。”
來普林斯頓留學嗎?
其實這幾天陸舟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思考到底有沒有這個必要。這裡的科研環境很舒服,大學裡面的學術氛圍很強,比起國內少了很多浮躁,確實無愧於世界級強校之名。
但目前來說,他在金陵大學還是能學到東西的,而且國外的生活總是沒有國內方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打算至少在國內讀完本科,然後再考慮出國留學攻讀博士學位。
見陸舟半天沒說話,莫麗娜突然笑了起來,胳膊搭在了方向盤上。
“……好吧,我就隨口一說,你可能有你自己的安排,對嗎?”
陸舟笑了笑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需要一些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
“OK,總之……我的提議隨時有效,”莫麗娜聳了聳肩,“上車吧,別晚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