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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萬美元的研究經費到賬之後,再沒有人對項目抱有疑慮,也再沒有人懷疑陸舟的數學能力是否真的能夠處理那些看上去和“噪音”沒有什麼區別的電磁波訊息。

甚至於,連開會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那千萬美元帶來的震撼,而是接下來已經沒有什麼東西需要討論了。

整個工程設計上的方案,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已經討論的很清楚,複雜的物理細節與工程上的難題也都在討論中得到了解決。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將討論出的東西進行實現。

理論工作告一段落之後,陸舟忽然意外地發現,在這最緊張、最關鍵的最後兩個星期里,自己反而輕鬆了下來。至少在設備到貨之前,沒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不過相比起他的輕鬆而言,卻是苦了那些工程師們。

為了避免加速器約束磁場與等離子體的約束磁場互相干擾,他們不得不在實驗室地牆上打了個洞,延長了允許粒子通過的發射軌道,並且將原子槍的“彈夾”放到更遠的房間去……

……

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

哈迪和傑里科兩人從外面抗來了一顆兩人高的魚骨松,和辦公室角落那些裝着燈飾和綵帶的紙箱放在了一起。

雖然陸舟給他們放了個假,但這個聖誕節似乎沒有人打算回去。

在哈迪的提議下,所有人一致決定,在聖誕節的當天,將辦公室裝飾的更有節日氣息一點。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哈迪直起了腰,忽然發現最近很少出現在辦公室的陸舟今天居然在這裡,於是便打了個招呼說。

“教授,馬上要到聖誕節了,您會和我們一起過嗎?”

正在伏案寫作的陸舟停下了手中筆,思索了片刻之後,回答:“不出意外應該會。”

哈迪臉上欣喜,立刻熱情地問道:“那教授,我們有聖誕禮物嗎?”

陸舟笑了笑:“當然,我會為你們所有人分別準備一件特別的聖誕禮物。”

辦公室里頓時騷動了起來。

陸舟居然給他們準備了聖誕禮物?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所有人臉上的表情明顯都很期待。

當然,也有人臉上掛着擔憂的表情。

傑里科偏了下頭,看着哈迪小聲吐槽了一句:“禮物該不會是數學題吧。”

哈迪微微愣了下:“大概……不會吧。”

不過,這似乎還真有點像教授能幹出來的事兒。

原本很興奮的哈迪,現在有點慌了……

倒不在意送的禮物是什麼,停下了手中的筆,薇拉滿臉期冀地看着陸舟:“我也有嗎?”

陸舟微笑着點了點頭:“當然。”

對於自己的學生,他從來不會厚此薄彼的。

哪怕總是讓他感到頭疼的哈迪,他也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

臉頰略微有些發紅,薇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給您準備了一件禮物。”

哈迪吹了聲口哨,不過很快被秦岳給按住了。

向兩人投去了詢問的視線,陸舟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

死死地按住哈迪的嘴,秦岳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

emmm……

懷疑地看了秦岳一眼,陸舟總感覺這個平日里木訥老實的傢伙,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過兩個星期聖誕節就要到了。

所有的謎底,都會在那天揭曉。

……

聖誕節前的最後一堂課,陸舟拿着課本,久違地來到了階梯教室。

因為假期將近的緣故,教室里充滿了浮躁的氛圍。

看來,無論是美國還是華國的大學,無論是平庸還是天才的學生,對於假期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走進了教室之後,看着學生們眼中意外的表情,陸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說來慚愧,這學期自己實在是太忙了,前腳剛從哥倫比亞大學做訪問學者回來沒多久,後腳馬上又踏上了前往德國的航班。

以至於那些衝著他才選了這門課的學生們,整個學期都沒見過他幾次面。

這都已經是最後一堂課了,陸舟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履行下教授的職責的。

反正這幾天他也有時間,再往後拖的話,沒準就更沒空了。

“……今天的課程是關於梅森素數部分,我主要會講梅森素數的分布規律以及陸-周定理的推導和應用。這一部分不是什麼重點,你們可以聽得放鬆一點,反正我猜你們現在的心思已經飛到了聖誕老人身上去了。”

聽到了學生們善意地笑聲,陸舟一邊用記號筆在白板上寫下了課程的標題,一邊用閑聊地口吻和他的學生們繼續講了起來。

新改版的國內教材大多數採用周氏定理一詞來替換周氏猜測,不過陸舟來了普林斯頓之後發現,他翻了好幾本數論教材,上面都是用“陸-周定理”或者“周-陸定理”進行描述。

因為這些學生們下去已經預習過的緣故,也因為這本身就是自己的研究成果,陸舟講的很快,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便講完了課程的全部內容。

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陸舟見離下課還有不少時間,便看向了自己的學生們說道。

“這堂課還剩下一點時間,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們可以問我。”

一名留着栗色長發的女生立刻舉起了手。

陸舟向她點頭,示意她可以起來提問。

“教授,您在研究ns方程嗎?”

對於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陸舟笑了笑說道。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很多人很好奇,”眨了眨眼睛,那女生問道,“我們也很好奇。”

陸舟環視了一眼教室。

“你們好奇嗎?”

教室里大概三分之一的人都點了點頭。

陸舟重複問了遍:“真的?”

或許是因為他臉上神秘的笑容,這一次幾乎所有學生都好奇地點了頭。

“那行吧,”陸舟擦掉了白板上的內容,寫上了一行新的標題,“後半節課,就講講我個人對於三維不可壓縮navier-stokes方程的理解好了。”

重新回顧一些基礎性的內容,能夠重新審視那些顯而易見的問題是否真的顯而易見。

尤其是將那些不便於用語言表達的抽象概念用語言表達出來的同時,陸舟自己也在回顧着研究中產生的思考。

站在講台上,陸舟講的酣暢淋漓。

不過對於台下的學生來說,就不是那麼的友好了。

即便普林斯頓的本科生很強,很多人大二便已經修完了本科階段的全部內容,但對於他們來說,想要完全吸收白板上板書的內容,也存在着不小的難度。

這還是對於那些對偏微分方程有深入了解的學生。

如果是那些還沒有開始學習偏微分方程,或者了解並不深入的學生來說,陸舟講的東西幾乎和天書沒什麼兩樣。

對於這些經常能把教授問住的天才們來說。

這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根據以上結論,我們能夠得到在有限情形下,三維不可壓縮navier-stokes方程光滑解的整體存在。”

“至於如何將這個結論向更一般化的結論推廣,還需要更進一步的研究。”

“為了加深你們的理解,我希望在剩下的時間裡,你們能夠思考一道題目。他不是很難,但應該很有趣。”

說著,陸舟提起了記號筆,在白板上繼續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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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不是一道題目,而是他這兩天在研究ns方程時遇到的一個偏微分方程領域的問題。

他當然沒有指望這些本科生能夠給出一個答案,不過他希望聽聽這些學生們的思路,或許能給他的研究帶來一些啟發。

一邊板書着,陸舟同時一邊做着簡潔地說明。

“其中p是無散度向量l的leray投影……我們現在要求的是,具有平方可積解的方程pi。”

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符,陸舟將記號筆輕輕放在了多媒體講桌上,看向了教室里陷入沉思的學生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如果你們之中有誰解開了這個問題,我會替他說服費弗曼教授,准許他提前畢業,直接來我這兒讀碩士,或者直博也行。”

費弗曼教授是普高院的研究員,同時也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數學系主任,是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對誰都笑臉相迎的老人。

雖然陸舟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這話,但在座的學生顯然沒有真的將它當成一句玩笑。

以陸教授的本事,這點承諾還是能輕鬆辦到的。

在“富有傳奇色彩”的陸教授門下攻讀碩士學位,對於這些追求在數學上攀登更高山峰的天才們而言,還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階梯教室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

然而……

顯然這道“題”並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做出來的。

看着這些陷入思考的學生們,就在陸舟打算在白板上寫下自己的電子郵箱,將這個問題留到課後的時候,階梯教室後排的角落,忽然舉起了一隻手。

“……可以用下白板嗎?”

向那隻手舉起的方向看去,陸舟的眼中浮現了一抹意外的神色。

倒不是意外於有人這麼快就有了思路。

而是意外於這個人的身份。

坐在教室後排的那位仁兄不是別人,正是他先前說起的普林斯頓大學數學系主任費弗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