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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立論。

在表明自己立場的同時,陸舟緊接着站在經濟意義與科研意義的兩個角度,詳細說明了自己的看法。

考慮到現在祥瑞號地月轉移軌道運載力已經達到了25噸,在月球軌道上建造空間站的意義,遠遠大於仿照國際空間站,在近地軌道上再建一個類似的空間站。

“……月球上儲藏有豐富的稀土、鈦礦以及氦三資源,在我們已經有條件對月球資源進行開發的前提下,在月球上建造空間站毫無疑問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聽完陸舟這句話,先前發言的那位專家忍不住站起身來,語氣稍微帶着些激動地說道。

“可是凡事都有個先後順序,我沒說過在月球上建造空間站是不好的,但為啥我們不能夠慢慢來,先在近地軌道上建一個類似的?現在直接在月球軌道上施工,你能夠保證工程就一定成功嗎?”

面對着咄咄逼人的追問,陸舟平靜地回答道。

“我不能保證,但我可以回答你先前那個問題,因為我們等不起。”

那專家眉頭緊鎖道:“此話怎講?”

陸舟淡淡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相信你不可能不知道,2018年nasa公布的預算草案中,已經將月球軌道空間站計劃列入其中。雖然他們現在的精力被牽扯到了阿瑞斯計劃上,但月球軌道空間站計劃更在阿瑞斯計劃之前,我們有理由去懷疑相關的計劃已經通過了國會預算委員會的審查。不出意外,該項目會在2022年開始動工,如果美國人的空間站一旦開始動工,我們在月球軌道上所面臨的工程難度將會更大。”

會議廳里傳開了竊竊私語的聲音,那位站起來質問他的專家,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着,雖然還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但最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來該如何反駁,於是坐回了位子上。

是的,正如陸舟所說的,月球軌道遠遠比地球軌道狹窄的多。

或許隨着航天技術與計算機技術的發展可以增加同一條軌道上的航天器容納量,但以現在、甚至是預期未來五十年內的技術,一座月球軌道空間站可能就是月球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如果2022年美國月球空間站計劃如期啟動,huáguó再想要在月球軌道上建空間站,難度確實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

看著錶情凝重,認真思考着這個問題的李局長,陸舟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開口說道。

“是的,正如這位教授所言,凡事都有一個先後順序。通往未來的高地就擺在那裡,如果我們現在不去佔領它,以後就要為佔領那裡付出更多的代價。”

“我的意見就是這些,希望諸位認真考慮。”

“今天的選擇,關係著的可能不只是這場航天競賽的勝負,甚至於我們一個世紀以後的未來。”

原本這場會議就讓不少人感覺到了壓力山大,被陸舟這麼一說,在場的專家、學者們,臉上的表情愈發的凝重了。

決定的是一個世紀以後的未來……

尼瑪,這選擇題要是做錯了,不得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吊起來打了。

要不……

還是讓高個子去頂着吧?

原本“近地軌道派”和“月球派”兩撥人的聲音在會議廳內是平分秋色的,頂多是前者隱隱大於後者。然而隨着陸舟的發言,平衡的局勢瞬間被打破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會議廳的第一排,坐在陸舟旁邊的袁院士,尤其是那些近地軌道空間站的支持者們,幾乎都在祈禱這位老先生站起來說些什麼。

然而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袁老先生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也不表態,似乎是擺明了中立的立場。

李局長多次將目光投向他,用眼神詢問他有沒有更多的意見,但即便是如此,袁老先生也完全沒有起身講話的打算。

會議廳內所有支持將空間站建在近地軌道上的人,臉上紛紛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這位老先生不開口,等於是把主動權完全讓給陸教授了。以陸教授發言的份量,就算再多的人站起來反對,只怕也是一點用沒有。

更何況,這位大佬的支持者可一點不少,未必就會有多少人反對他。

會議繼續進行了一會兒,後來也有幾個人站起來發言,見討論似乎已經塵埃落定,李局長便宣布了散會。

會議結束了之後。

航科集團的副總鄭向東立刻站起身來,快步走去了會議室的a出口,追上了袁院士的腳步,一臉痛心疾首的說道。

“哎呀,我說袁老啊,你就坐那小子旁邊,你咋不勸勸他?”

袁院士一臉奇怪地看着他。

“我勸他做什麼?”

鄭向東愣了下,緊接着立刻說:“你聽聽他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袁院士呵呵笑了笑說。

“我覺得他說的挺好的。”

“……”鄭副總目瞪口呆的看着袁院士,那表情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樣。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一臉頭疼地捏着眉心,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你等等,我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你和那個陸教授,不一直是不對付的嗎?”

“你聽誰說的?”袁院士是板著臉,瞪了鄭副總一眼,“我什麼時候有說過,我和陸教授不對付?”

他承認,以前確實看那小子有點不順眼,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

現在誰提這茬,他和誰翻臉。

鄭副總的臉色就像便秘一樣的難看,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好。

“那小子跟着發瘋,你咋也跟着發瘋了。”

“那可是上百億,上千億的大項目!如果在月球軌道上建這空間站,咱們國內能有幾家航天公司吃到這訂單?你到底清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多少工人家庭的飯碗?”

當然了,真正讓他心疼的倒不是那些工作崗位,而是航科集團的火箭研發項目還有生產任務。

如果在未來的5年,huáguó的航天需求大部分都從近地軌道上轉移到月球軌道上去,那怕是除了長9火箭還能活下來以外,其他的研發項目和生產任務,一多半都得砍掉。

鄭向東重重地嘆了口氣,拍了一把大腿。

“這小子也是夠狠,想要吃獨食居然玩了這麼一手!”

盯着在那長吁短嘆的鄭副總,袁院士皺了下眉頭,開口說道。

“你在說些什麼?”

眼見袁院士還不明白的樣子,鄭向東解釋說道。

“你還不明白嗎?如果在月球上建這個空間站,國內只有一家企業能夠中標從地表到月球軌道的運輸任務!或者別說中標了,其他企業,包括我們,連參與投標的機會怕是都沒有!要不你以為他幹嘛非要把空間站見到月球軌道上去?真當他這麼大公無私為國家考慮?”

如果是在近地軌道上建這個空間站的話,長征5號的運載力勉強還可以湊合著用一下,發射成本雖然不便宜,但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但如果是在月球軌道上建這個空間站的話,那就不是便宜不便宜的問題了,而是辦不辦得到的問題了。

要想參與這個任務的競標,至少也得等到長征9號火箭出來。然而哪怕他們動作再快,提前個兩三年完成長征9號的設計與製造,那也得等到2025年去了。

到了那時,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聽完了鄭副總的說辭之後,袁院士表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固執地搖了搖頭。

“他不是這種人。”

鄭向東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是這種人?你是他親戚還是他誰?”

現在唯一挽救的方法,便是說動這位大佬,聯合其他幾名院士,寫信上書中央了。

然而看着油鹽不進的袁院士,他是又氣又急。

這傢伙不是一直都不滿那個陸教授插手航天界的嗎?

這到底是吃錯什麼葯了!

看着臉色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的鄭副總,袁院士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不是他的親戚,我和他也不熟。但僅憑他敢用自己的生命做擔保,跟着不成熟的祥瑞號一起上天,我便敢斷言他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一個為了國家,為了科學,敢於犧牲自己的勇士!

如果說這樣一位偉大的學者,是為了一己私慾去做這些事情,袁煥民是打死也不信的。

他就是個這麼軸的人。

一點被他認準了的死理,就不會再去改了。

撂下了這句話之後,袁院士也不在說什麼,在鄭副總目瞪口呆的視線中,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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