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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曆八年臘月十七,南沙天妃廟。碼頭上還在緊鑼密鼓的忙碌着,陳凱則帶了一眾隨員前往天妃廟中參拜天妃娘娘。

大殿之中,陳凱為首,隨後一眾將校、幕僚盡行叩拜,虔誠的向這位守護沿海百姓的神祗頂禮膜拜。叩首、祈禱,一眾人誠心誠意的向天妃娘娘禱告。無非的,只是個人情況不同,祈求的內容自也免不了要存在區別,僅此而已。

陳凱是今天剛剛趕到南沙的,說起來,明軍水師佔據河南島,炮口已經頂到了清軍的眼皮底下,廣州清軍的小動作或許還能瞞得住他,但是藩兵盡出,那可是一萬四千大軍,不低於這個數字的輔兵以及數以萬計的牲畜、大車,這樣的動靜,尚可喜那邊剛剛出了城,雖說是沒能看到吧,但是河南島的明軍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比藩兵出城也慢不了多少。

消息以着最快的速度發往東莞,不過在早幾天,城外的明軍剛剛完成了一次不成功的爆破作戰——沒有挖到地方,就埋了火藥,結果自然是請城上清軍嚇了一跳,嚇死了不知道多少個細胞。對清軍造成了這麼大的傷亡,愧疚的明軍乾脆重新挖起了新的地道,一如早前那近一個月里做的那般。

挖掘地道還在大張旗鼓的做着,城外的各鎮則在分批潛行撤離,等到消息送到陳凱手裡的時候,大半的部隊已經撤出了東莞前線,前往南沙集結。之所以會如此,乃是因為陳凱記憶中應該就是這些天,歷史上的決戰爆發。雖說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天,但是藩兵出城的消息送至,很多事情就可以估摸得八九不離十了。

東莞城外,明軍的攻城作戰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這只是一支小部隊,用以麻痹東莞清軍,造成廣州方面以陳凱依舊頓兵城下的假象。城外的明軍如斯,經過了第一輪爆破的城牆塌陷,守城清軍已經不敢輕動了,這些天不過是死守着城池,根據城內逃出來的百姓的說法,守軍連除了北門外的其他三座城門都用大石頭堵死了,唯恐被陳凱的重炮轟開,估摸着就算是發覺了城外的明軍營寨有異,也未必能出來試探。

“信男陳凱,伏請天妃娘娘庇佑王師,待收復廣州,信男自當向天子奏請,加天妃娘娘尊號,以彰顯天妃娘娘之功德。”一頭拜了下去,擲地有聲。隨後陳凱緩緩起身,上了香,囑咐了廟祝一番,才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抵達南沙,剛剛下了船,陳凱便接到香港那邊的消息,說是周鶴芝和柯宸樞的援軍已經到了,只等陳凱的命令。這個消息,其實早在臘月十五就已經發出來了,結果香港方面不知道陳凱已經出發前往南沙,信使匆匆趕到東莞,又匆匆至此,才耽誤了時間。不過,現在命令已經送回了香港,相信很快的,那支援軍艦隊就可以前來與其匯合。

“約期不至,我本以為是要帶着這不到一萬大軍前去與虜師決戰的。現在,總算是到了。”

陳凱趕來南沙,就是因為清軍從佛山南下。既然清軍從佛山南下,那麼其目的地也就只有兩個,要不是順德,要不是新會,至於為何會選擇後者,這一點其實是不言自明的。

佛山就在北江之畔,根本瞞不住陳凱。這一點陳凱相信尚可喜和朱馬喇也很清楚,無非就是清軍要打遠在東莞的陳凱一個時間差罷了。只可惜,陳凱早有準備,他不光是估摸到了大致的時間,更是早在出發前就已經與李定國定下了計策——由李定國出偏師,也就是靳統武的那支部隊北上三水,引誘清軍主力南下,一如衡陽大捷那般。現如今,確實出現了一些變化,但是陳凱也並不打算就此作罷,該做的,自然還是要做的!

陳奇策的一個副將率先抵達,帶着的船隊是用來協助陳凱運輸大軍的。這是陳凱與陳奇策早前就已經約定好的,至於陳奇策本尊,則帶着艦隊游曳西江,以防萬一。

命令,是順流而下,飛快的送到了香港。這座中轉站是明軍經營數年的所在,相關設施齊全,倉儲豐盈,大軍經過了臘月十五和臘月十六的兩天休整也總算是緩上了一口氣來。一旦接到命令,周鶴芝和柯宸樞便連忙命令大軍登船啟程,絕不再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

艦隊以着最快的速度抵達南沙,船到時,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前沖鎮、後沖鎮、中權鎮、後勁鎮、鐵騎鎮、驃騎鎮和撫標七部已經登船,艦隊抵達,周鶴芝、柯宸樞等眾將連忙下船來見陳凱,告罪以約期不至。

陳凱出發時是十月初一,抵達香港時是十月十二,短短的十一天,艦隊就已經穿越了粵東沿海,不可謂不快。抵達香港,陳凱便讓周鶴芝立刻返程去接柯宸樞率領的那支援軍,結果周鶴芝回去時很順利,只用了十三天而已,可是再回來時,路上遭遇風浪,收斂艦隊外加上方位不明,實在花費了太多的時間,等到他們再出現於廣東沿海時,已經是臘月十四了,艦隊確定了是在大鵬所附近,當即就調轉船頭,直奔香港而去。

看着眼前告罪的眾將,水師統領平夷侯周鶴芝、左提督柯宸樞、援剿後鎮總兵官藍登、護衛前鎮總兵官沈明、護衛後鎮總兵官陳魁、護衛左鎮總兵官蕭拱宸、護衛右鎮總兵官沈奇、護衛中鎮總兵官陳堯策,這些將帥大多與他有舊,尤其是柯宸樞和藍登,是共過生死的交情,絕計不會故意耽誤行程的。

回想一番,歷史上奉命前來赴援的將帥,林察、周瑞、王秀奇、蘇茂、林文燦、黃元、陳勳、杜輝、楊正、陳澤,這一次沒有一個至此。並非刻意,因為這些將帥現在都有着同樣重要的工作去做,比如林察、杜輝,現在正在瓊州坐鎮;比如周瑞、王秀奇等將,則正在奮戰於福建;唯有一個是例外的,那就是蘇茂,由於施琅提前被陳凱送出了歷史舞台,連帶着這位施琅的親信副將也一併哪裡涼快去哪裡了,估摸着這時候都投胎轉世了。

十幾天的路程,走了兩個月,說起來聳人聽聞,可事實上,類似的事情,其實並不鮮見。

遠的不提,只說最近幾年,只說發生在鄭成功所部身上的。永曆三年,鄭成功調虎離山,從海澄奇襲雲霄,花了不過一天的功夫,但是前一年的同安之戰,從東山島去救援同安,結果花了五天才僅僅是抵達金門——五倍的時間,竟然都沒有走完之前的一天的行程。更誇張的還有,鄭成功收復台灣,從廈門啟程到澎湖,將近四百里地,僅僅花了一天的時間,但是從澎湖抵達台南,距離少了一倍拐歪兒,卻足足花費了七天的時間才抵達,算起來就是十四倍的時間!

風帆戰艦的時代,海上行舟,速度已經遠勝於陸路,一日千里說不上,若是順風順水,也是八百里加急才能追的上的速度。但是,這樣的迅捷,就好像在走高速一樣,快是快,可萬一碰上堵了車,弄不好幾天的吃喝拉撒都要在高速路上解決,反倒不如尋常路面上慢慢開過去要更為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