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十年。
九月四日,辰時。
逍遙谷大妖煙雨樓洞府內亂套了。
薛二凌晨發現王十里不見了,他找遍的煙雨樓三層的每個角落,不只王十里,逍遙和羅妃也不見了。
藍媚兒第一個醒來,與他一起將前院後院都搜遍了,沒有任何發現。
侍女小青與小真住在煙雨樓二樓,更衣室的旁邊,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們從未上過三樓,不知道主人羅妃與逍遙的那些事。
白靈到三樓轉了一圈,說王十里大約是被逍遙帶走了,羅妃應該與他們在一起。
她把宋雲迪叫起來,說這裡出了些奇怪的事,不要亂跑。
恭喜在三樓東南角,羅妃的閨房裡待了一刻鐘,說這個房間近期沒住過人。床上的被褥,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動過了。
大家聚集到羅妃閨房的床榻旁,各自施展神通仔細研究。果然如恭喜所說,看不到也聞不到半點羅妃的痕迹。
小青和小真,被藍媚兒審問了一番。她兩個從小被羅妃收養,是南衛國貧民的女兒。只知道逍遙與羅妃三個月前才開始來往,具體怎麼勾搭上的,一概不知。
這座逍遙洞府,她們最熟悉的是前院,每次來,都只見過逍遙一個。
藍媚兒放飛了幾隻信使,把王十里的失蹤的消息傳遞出去。她要離開這裡去逍遙谷,把李廣和追風隊叫進來,搜查整個竹林。
無奈,外面有八卦陣,走了沒多久就迷路了。
薛二也要出去,他也迷失在竹林中了。
他們兩個轉了一個多時辰,又轉了回來。
白靈緊緊守着宋雲迪,說沒有帶路帶路,誰都出不去。
恭喜在院子里研究了一番,說,如果只是出去,辦法還是有的。
煙雨樓的靈泉匯入映月溪,只順着泉水的方向走,一定能走出去。
玉皇山的嘯月女王殿下,經常潛入竹林盜採紫竹筍,她大概也是順着溪水進來的。
大家收拾一番,沿着溪流的方向走。
靈泉的溪流在流出煙雨樓後不遠,被引入了地下……
沒辦法,只能返回煙雨樓洞府,乖乖地等……
逍遙谷內,李廣帶着警備局的四隊人馬整裝,做好了撤離的準備。
太陽已經升到半天空了,竹林內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有些焦急,卻也沒什麼好辦法。
巳時,兩個闖山的隊伍等不到與王十里告別,啟程上路了。
夏台明燈的隊伍在前,分別是夏台明燈、黑燕、張屠夫和李商隱。夏台明燈臨行之折草前卜卦,卦象不太好,似有水火之難。
因此,他把白燕和弟弟韓星留了下來。
莫干天不會卜卦,不知為何,他對這次闖山也沒什麼信心,把弟弟莫舜天留了下來。帶溫庭筠、司馬屠夫和多多大師去闖山。
羽皇山三妖小朱已經拜多多大師為師,也扛着三股叉,跟在他們後面。
嘯月女王去丹丘轉了一圈,說玄鳥大妖,又聚集起了幾十隻飛禽。
逍遙谷的另一端,大崑山下,紫竹林內,有一處奇妙的所在。
此處竹木繁茂,花團錦簇,透過稀疏的竹枝,能看到巍峨壯麗的大崑山最美最壯觀的景緻:“千丈飛瀑“。
它是映月溪的源頭,也是登仙之路的最後一道關口。
映月溪流到此次,被引水形成了一灣十餘畝大小的池塘。池塘上修有竹木迴廊,映月溪上,架一座青石橋。
橋的西邊是七座小巧的竹樓,圍成一片林中天地。
七位寬幅大袖、放浪形骸的文人雅士,散坐在池塘旁周圍。
他們在圍觀一方磨盤大小的石台,那是一副玲瓏棋局。
青石橋的東邊橋頭,立一株五彩大竹。
大竹之下,盤卧着一隻仙禽。
仙禽的周圍,擺放着十隻酒罈。都是空罈子,沒有半滴酒了。
“……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馬地類.行地無疆!如此天馬行空的解法,此人有大智亦。”年紀最大的那個,捻須贊道。
“非也非也。他不過是將那群蠢貨都灌醉了而已。丹丘幻陣,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健而巽,剛中而志行,乃亨。密雲不雨,尚往也!那王十里,眼裡只有一點光明。不為幻象迷惑,直奔光明正大處,幻陣自然就解了。”最胖的那個拿着本書,邊看邊說。
“吾只關心,他灌醉飛禽的,是何種佳釀?翠湖春一號,或是二號?”瘦高的那個,是個酒鬼。他已經半晌沒飲酒,有些不滿。
“肯定是一號。翠湖春二號醇香味厚,卻失於剛烈,為妖類所棄。”
幾位仙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在討論昨天發生在丹丘的事。
一高冠錦衣、容貌俊美的瀟洒仙人,全神貫注與玲瓏棋局,對周圍的議論,恍若未覺。
“這着暗手,妙啊。”他點着一枚微細的黑點,大聲贊道。
“如何妙?”
“王十里的劫數,竟被如此解了。”
“你怎知曉?”
“你看他。”瀟洒仙人一指五彩大竹之下盤卧的仙禽;“百十年來,他可曾如此狼狽過?”
“道兄之見……果然高妙。”眾仙人皆有不屑之色。
仙禽忽地飛起,狀若猛獸。
他揮動雙翅,繞五彩大竹急速轉圈,似遇到了莫大的難題。
“奇哉!逍遙竟然進不去洞府了。”
中仙人大嘩,吩咐圍攏過去。
五彩大竹,乃通往逍遙洞府的門戶。逍遙的使命就是守護逍遙洞府。
看他近乎瘋狂的表現……鳥毛亂飛的,不用問,他已經失去了對洞府的控制權。
這種事,更古未遇,着實詭異。
仙禽發瘋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酒,都在洞府內呢。
王奇山也亂套了。
他與羅妃春風一度又一度,不知瘋狂了幾番。
好容易停下來,發現自這裡不是逍遙谷煙雨樓洞府,沒有靈泉也沒有煙雨樓。
羅妃含羞帶怯地說,她只來過這個房間,每次,都是逍遙帶進來的。
房間的一角,有一根橫竹。羅妃說,那就是逍遙夜間休息的地方。他是只仙鶴,只有踩在橫竹上,才睡的安穩。
王奇山打開房門,發現外面是一條走廊。
走廊兩側各有三個房間,分別掛有“御書房”、“御膳房”、“御寢室”、“御花園”的標牌。
他走出的房間,正是“御寢室”。
穿過走廊,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廳。高有丈五,百十平方大小。
大廳是個封閉的空間,沒有正門,靠牆有座石台。石台上擺放着青銅寶座,並青銅條案。
牆壁上,鑲嵌着檀木板,地下鋪着青石磚。大廳的另一邊,還有一道走廊。
王奇山駐足大廳正中。
檀木壁板上,有木刻圖案,多是妖族的那些事,看不太懂。青銅寶座上方,掛着一方匾額,上書“正大光明”。
他走向另一邊的走廊。
走廊內也有四個房間,分別掛着“御水園”、“御劍坊”、“御綉坊”、“御寶閣”的標牌。
羅妃披一件文士長服,赤足走過來,很自然地挽住王奇山的手臂,輕聲道:“這裡如此奇怪,竟有個水園。”
“若我所猜不錯,裡面有靈池。”王奇山推開“御水園”的門,果然是一間裝潢考究的浴室,有冷熱兩座玉池。角落裡,還修有與方便之所。
羅妃攥着衣襟步入“御水園”。她有潔癖,昨夜到今晨,曾數次香汗淋漓,欲洗浴一番。
王奇山替她掩上房門,查看另外幾間“御”字號房。
“御劍坊”是習武練劍的地方,空間意外大,面積幾乎與大廳差不多。兵器架上,擺着大小長短十二柄寶劍。地上,也鑲嵌着黑白石子。圖形與煙雨樓洞府前院類似,卻更為規整、有序,數量也多出三分之左右。
“御綉坊”里擺滿了衣物。多是綾羅綢緞製成的文士服,耽記出品的騎士套,也有幾件。
它的面積較小,靠牆,擺着一面一米見方的玻璃鏡。
此間主人,大約是個自戀狂……
鏡子旁有一木門,推開門,正看到里羅妃在溫泉之中沐浴。蒸騰的水霧之中,青絲如瀑,玉膚如雪。
溫泉划水洗凝脂……羅妃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王奇山忍不住,寬衣撲了過去。
羅妃低低的呻喚着,俏臉依住他的肩,任他肆意揉搓,胡亂擺弄……
王奇山換一套騎士套,推開“御寶閣”的門。
裡面分為兩部分,左邊靠牆擺着兩排博古架,幾隻箱子。
博古架上,擺着一些古董樣的東西,看不出用途。
箱子都上鎖了,不用暴力,打不開。用暴力,也打不開。
博古架上的東西,也是只能看,不能拿。
它們,似乎都被某種神通保護着。用劍砍,都不會留下半點痕迹。
右邊,擺滿了酒罈。多是翠湖春二號,還有一些耽記。翠湖坊的鬼谷川。
王奇山大致判斷出,自己身處的是個密閉的地下洞府。出口,暫時沒找到。
如果那邊的“御花園”,不是一座真正的地下花園的話,整個地下洞府的面積,約為兩千平方。
洞府內掛有三十餘盞耽記出品的風燈,裡面的燈油還有半數以上。看樣子,是長明燈。洞府內的空氣格外的清新,能嗅到竹林的氣息,應該有一套換氣系統。
此處,應該距離煙雨樓的靈泉不遠。
羅妃更衣完畢,又在隔壁的“御綉坊”換了套衣衫,進入“御寶閣”。
她換了套文士服,別有一番風情。
羅妃看到博古架上一物,驚道;“那是……和氏璧!”
“和氏璧!”王奇山凌亂了。
“十里……兩年前,就是因為它,我才不得不逃亡江左鎮。”羅妃緊握着王奇山的手,渾身顫抖着。
羅妃伸出手,去拿和氏璧,那個神秘莫測的帝王印璽。
她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輕輕地把和氏璧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