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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外面下起了小雨,大家要去南門看看。

王奇山拐到西部騎士店買了只精鋼酒壺,對野民說,有事找樂小炮,順便,要求補充一組符文彈。

南門外,大致還是清晨的情形。

淳魚與四位大妖在黃桷樹下吃喝,她的身邊,多出了衣着混亂的老頭,面前擺了個畫案,正在揮筆作畫。

花間百世的四人吊在城門樓上,撫琴三人組變成了五人。

信則鈴與一個陌生的仙人站在望台上,正與毆雪君交流。

觀眾分成了兩處、三部分。

翠湖畔的貴人們在黃桷樹南,搭起了數座涼棚。喝着茶,看着大妖與仙人打擂台,很是愜意。

步行街商圈的閑人們,則擠在城牆下。

文人雅士們,則聚集在黃桷樹後。李商隱也去了那裡,杜十三,則被七叔申解帶到了淳魚身邊,小聲說著什麼。

淳魚兩眼放光,伸出左手,與杜十三拉了個勾。

江左鎮的土著們都知道,淳魚拉勾,代表着接納了這個人。

從現在開始,杜十三可以在步行街商圈橫着走了。

陸陸續續有江湖漢子圍攏到黃桷樹周圍,他們最明顯的標誌是,手裡都提着一柄三尺長的精鋼寶劍。

這種寶劍,江左鎮只有一個地方有售,秋雨含淚兵器行。價錢還死貴死貴的,十五金一柄。

為了替本地大妖充門面,配合杜十三的“妖風重”,耽記第一次做了樁賠本生意。

這種場合,王奇山不好久留,那些江湖漢子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看。

他回到南門內,到苗禮川的酒坊里坐了會兒,問苗禮川,若遇到不可預料的情況,他可不可以對仙人動手?

“誅仙啊……”苗禮川思量片刻,道:“這種事,還要去問樂小炮的意見。他現在的耽記的主事人。不過,如果仙人要殺你,或者你以為仙人要殺你……”

苗禮川的眼睛會說話,王奇山讀懂了他的意思。

幾個江湖人提着精鋼寶劍,進來買酒。

他們裝作沒看到王奇山,大聲說著,要喝一瓶壯行酒,去與仙人拚命。

王奇山轉回到西部騎士店,被野民請到了內室。

樂小炮揮舞着C扇,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見面就問有什麼事?

王奇山已經知道了他的脾氣秉性,也不在意,把清晨逍遙的那番話說了一遍,問樂小炮,若遇到不可預料的情況,他可不可以對仙人動手?

“誅仙啊……”樂小炮思量片刻,道:“如果仙人要殺你,或者你以為仙人要殺你……就別忍着,該干就干!耽記不惹事,也不怕麻煩。不過……”

樂小炮的眼睛不會說話,王奇山讀不懂,問道:“不過什麼?”

“誅仙之前,你要想好了,第一,別自己先被仙人誅掉;第二,為誰誅仙?”

“什麼意思?”王奇山還是不明白。

“一個仙人,可當千份血食。你這人,看着聰明,卻是個笨蛋。”樂小炮不耐煩地合起了C扇,在手心敲打着。

王奇山還是有些不太明白,卻不好再問了。

野民拿了一隻木匣進來,裡面是一組黑左專用符文彈。肋下,還夾着個黑色布袋。

“這是如意盾,丹霞島紫雲傘的初級複製品,可擋仙人一擊。”樂小炮拿過布袋,打開,露出一柄黑色雨傘。

黑色雨傘撐開,還是雨傘的模樣,細看,傘布使用的是耽記羽衣的材料,上面畫滿符文。隱在一層黑色油漆下,對着光亮處才能看出來。

王奇山謝過樂小炮和野民,把符文彈收進識海空間。特意看了看三足鼎內的定神金羽,除了顏色有昏暗,沒什麼特別的。

他只能使用一尺見方的空間,如意盾有三尺長,放不進去。

“聽說,你收了夏台明燈和段宏,還組個水巡隊?”樂小炮的聲音,把他喚了出來。

“招聘的事,是前輩定的,我只是執行而已。”王奇山有些不滿;“好像你這個耽記總管,管不到警備局的事吧?”

“我只是問問而已。”樂小炮馬上換了副顏色;“搞水巡隊,要巡邏船不?”

“當然要啊……”王奇山剛剛冒起的骨氣,馬上被擊散了。

“一艘配備雙炮台的快船,五百金。你要買幾艘?”樂小炮笑眯眯地問。

“先來一艘吧……”王奇山氣勢更低了,他原本還想找樂小炮借兩千金,這會兒,再也張不開口了。

“一艘的話,江右鎮有現貨,三天後可送來,送三個基數的彈藥。準備好金票啊。耽記做生意,錢貨兩清,概不賒欠。”

“前輩說,警備局每月可從儒雅樓支取千金。”王奇山伸出手;“先來兩月的。”

“這柄如意盾,價值千金,正好抵這月費用。的要支錢,等月底吧。”樂小炮得意地說道。

“如意盾……我就先不要了。”王奇山遺憾地將雨傘還給野民。

“還真有不怕死的啊;”樂小炮楞了片刻,訕訕地取出一疊金票,並雨傘一起交到王奇山手裡,再也不提抵扣的事了。

王奇山與野民討論如意盾的正確打開方式,樂小炮又道:“那個金陵薛飛卿可是來者不善,小心別中了美人計。”

“怎麼說?”王奇山小心地問。

“耽記與金陵的候的合作已經開始了。薛飛卿,就是金陵候的商業操盤人。薛二,還要看她的臉色行事。上個月,薛二的哥哥薛遠山來了,與耽記簽訂了合約,順便替薛飛卿相親,要招你入贅金陵。你若不想做傳說中的贅婿,就別找這份麻煩。”

“我沒招惹她啊。”

“沒招惹……你在人家黃花貴女面前赤條條的一絲不掛,展示出你強壯誘人、鮮美多汁的玉體,還說沒招惹……總而言之,不處理好與薛飛卿的事,下月別想領錢。”

樂小炮搖着C扇從後門走了。

野民安慰說別聽他的,樂小炮雖然是耽記的在江左鎮的總管,卻管不了警備局的事。又說,一盒符文彈二百四十金,若王局長錢不湊手,可寬限幾天。

王奇山滿腔憤懣地離開西部騎士店,撐開如意盾,去往洛陽樓方向。

與薛飛卿約會的時間,就要到了。

路過洛陽樓的時候,正看到薛二在賣雅集的小店鋪里,就進去買了一本剛上市的錦繡山雅集。

賣雅集的小販說,明天還有好書,是全套的《竹童傳》,由文字版和漫畫版兩本組成。只不過,數量有限,要提前預定。

王奇山訂了一套。

薛二很自然地擠到如意盾下,與王奇山並肩走上濱湖路。

王奇山沒話找話,問文人雅士們對“妖風重”的看法。

薛二混跡江左鎮有段時間,說,這種詩,也就初來江左的杜十三敢寫。李商隱中午也在坐,就沒什麼反應。

在江左文壇上,南周姬季亦王子,有着巨大的潛在影響力。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整個江左貴人圈,得罪了江左文壇領袖淳于賢。

今後,怕是杜十三再也接不到赴宴的邀請函。

不能出席貴人們的酒宴,詩寫的再好,也找不到下家了。

沒有錢,在江左鎮寸步難行。

王奇山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沒有接話。

薛二又說,淳于賢已經來了,中午在儒雅樓請客。請他的師父,竹林七仙之一的山濤真人。

作陪的是遇溪先生與丹溪書院的山長程顯,天門羽衣也去了。

王奇山問,山濤真人,是不是字巨然?淳于賢怎麼是他的弟子?

薛二隻知山濤不知巨然,淳于賢是他的弟子,卻是千真萬確的。山濤還有一位弟子,叫做姬季亦。

王奇山默默不語,怪不得他們不去登仙。原來,翠湖畔有名的貴公子們,都有後台啊。

薛二又說,一會兒去了天門茶坊,要規矩一些,不能亂說亂動。

王奇山不滿地問,什麼叫亂說亂動?談情說愛是不是亂說?親親摸摸是不是亂動?

薛二大怒……

王奇山伸出手,要薛二還錢。

薛二馬上換了副面孔,說兄弟之間,有通財之義……

天門茶坊位於翠湖畔。

它面朝濱湖路,背靠步行街商圈,是座佔地一畝左右的小型莊園。

類似的商家,翠湖畔只有八處,每一處的主人都大有來歷。

下午兩點,王奇山與薛二來到天門茶坊,喝茶、赴約。

薛飛卿早早的就到了,在二樓的茶室內看到哥哥也跟來了,不太高興。

天門茶坊的茶室格局,與儒雅樓的乙字號包房類似,都分為內外兩個房間。

只是,茶坊的傢具完全從古,進屋要在玄關處換鞋。

室內以竹席鋪地,中間擺着一張長几,長几上燃着香爐,放有筆墨紙硯與格式茶具、茶點、茶葉罐,長几兩側各有一座茶台,為內茶台與外茶台。

內茶台配套有棋盤,可邊品茶邊對弈。外茶台臨窗,可觀翠湖畔的風景。

內外茶台周圍,都擺有幾個錦繡軟墊。

薛飛卿坐在內茶台,依足禮數迎接,王奇山卻被薛二帶到了外茶台。

有薛二在,這次約會十分無趣,隔着長几,王奇山甚至都沒機會看清薛飛卿淺露下的玉顏。

喝了三道茶,燕公主進來,說師父回來了,請王奇山去三樓靜室,下棋。

王奇山在薛飛卿依依不捨的目光注視下,離開茶室,順樓梯上到茶坊三樓。

天門羽衣陸間着寬衣,坐在外茶台,請王奇山對坐,笑道:“王十里,禍事來了,山濤真人方才說,要你賠他的紫竹林。”

“紫竹林是他家的?”王奇山嚇了一跳。

“真人說,紫竹生長緩慢,要百年才能長成那麼大的一片。竹林七仙差事丟了事小,白雲觀的一番責罰也免不了。”

“山濤真人要我怎麼賠?”王奇山小心地問道。

“他沒說,只說要去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