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來呀!”
臨水縣世紀公園門口,一個小不點兒興沖沖地招呼身後的爸爸媽媽“跟上”她衝鋒的步伐。
她穿着臨水縣今年最流行的點點小裙子,腳上套的粉紅色小涼鞋格外精緻,據說小寶寶穿起來非常舒適,最重要的是,價格特別貴——縱然質量精良,穿完這個夏天,下一年必然已不合腳,儘管如此,卻比大人的鞋子要價更高。
從這一點便看得出,她的家長對她有多疼愛。
在她身後,夏景之和趙紅袖兩人緊緊跟隨,趙紅袖嘴裡還念叨:“含清,慢點兒,媽媽都要跟不上你了!”
這個“一馬當先”的小傢伙,正是當初那個夏無意口中有大造化的孩子夏含清,一轉眼,她已經兩歲半。
這兩年多,夏含清可以說是被所有的家長捧在手心裡當寶貝,夏景之和趙紅袖兩口子不用說,四位爺爺奶奶也格外寵愛這個隔代的小寶貝。
說起來,怎麼會有四位爺爺奶奶?
原因很簡單,畢艾華覺得叫“外婆”顯得生分,從小就教夏含清叫自己奶奶,趙不亮自然和她一條心。
趙紅袖平時忙着教書,陳萍也要守着自己的小診所,走不開,夏含清大多數時間都是靠畢艾華來帶,單憑這一點,夏無意就沒法理直氣壯地說,這是咱夏家的寶寶,憑啥叫你們爺爺奶奶。
雖說趙紅袖很忙,起碼她有固定的雙休和寒暑假,相比之下,在醫院上班的夏景之則更忙,很難特意抽出時間陪趙紅袖、夏含清出來玩——且不說他最近還和趙紅袖一起,完成了同等學力申碩,其間的辛苦,不可謂不多。
今天陽光明媚,恰逢夏景之輪休,夫妻兩人帶着寶貝女兒出來玩。世紀公園建成於200年,比夏含清“小”幾個月。這裡環境清新、風景優美,對所有人開放,不需要門票,只有裡面的兒童樂園和其他娛樂設施才需要交錢,得閑的時候,大家都願意過來逛逛。
兩歲半的夏含清會走路會小跑,正是活蹦亂跳的時候,趙紅袖比她速度快,卻不願意去追這古靈精怪的小傢伙。
雖然天氣炎熱,世紀公園的人卻不少,夏含清像一條小魚,靈活地避開所有“障礙”,全心全意奔着她的目的地,千禧塔。
千禧塔是仿古建築,自建成之後,就被無數人視為必須攀登的地標建築——自然,這背後隱藏着許多不知來處的故事,賦予它太多美好的含義。
不過,夏含清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登塔,她惦記的是千禧塔十米開外的一株花。
一個月前,畢艾華帶她來過這裡,她看中那株花,想把它挖回家,畢艾華不讓,夏含清也不泄氣,憋着勁兒忍了一個月,終於把夏景之帶過來。
也虧得她能記一個月
“不要了不要了,臟,等下再給你買。”
“嗚嗚,我的我的甜甜,還給我,我要嘛”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哦”
“這頭髮估計從來沒洗過吧?肯定的小要飯的”
“大熱天的,還穿這麼厚,恐怕腦子也不太好!”
靠近千禧塔,就能看到很多人圍在一塊,七嘴八舌說些什麼,其間還夾雜着孩子的哭聲。小傢伙有小傢伙的好處,夏含清尋摸一個縫隙,鑽進了包圍圈。
“還給我,還給我”
一個三四歲的小胖墩臉上掛滿了淚珠,看上去慘兮兮的,彷彿被搶了最心愛的寶貝,實際上,他丟掉的只是一袋棉花糖。
大概是實在受不了孩子鬧騰,小胖墩旁邊的家長直接將他抱起來,“走,給你再買一袋!”
“不嘛不嘛,我要我的”
小胖墩不依不饒,雙腿亂蹬,他要的不僅僅是一袋棉花糖,更是捍衛自己所有物的權利!
可惜,他的家長並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強橫地將他帶離現場
至此,現場便只剩下另一位“主角”小男孩。
夏含清眼睜睜看着小胖墩被抱走,替他鞠一把同情淚,然後,將目光放在剩下的那個小男孩身上。
臟真臟夏含清看着面前低着頭,手裡緊緊攥着棉花糖的小男孩,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傢伙比爸爸老家村裡那個撿破爛的劉強還臟。看他腳上的鞋子,也許本來是白色的吧?現在比水溝里的淤泥還要黑,甚至一隻腳還露出了腳趾!
再往上看,天哪,衣服嚴嚴實實遮住他全身,但髒兮兮看不出本來面目,就是撿破爛的劉強都會嫌棄噠!
而且,現在都七月了誒,這麼厚的衣服,得多熱啊
“哎,穿的這麼破破爛爛,也是可憐小孩,估計也就四五歲吧?”..
“那也不能搶東西啊,這沒素質哦。”
“一個小不點,估計都要餓死了,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素質,你倒是發善心啊。”
圍觀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說什麼的都有,小男孩抬起頭,防備地看着大家,只把手裡的棉花糖攥緊,一言不發。
但眼中,不乏絕望與茫然,整個人的精神已經非常虛弱。
大人說什麼,夏含清管不着,她只盯着小男孩看。
夏景之和趙紅袖早就跟了過來,他們站在人群中看着夏含清,並沒有出聲。
人小膽子大,夏含清並不像大人那樣有諸多顧慮,居然湊近到小男孩身邊。
臭臭
靠近之後,夏含清差點當場被熏暈,剛才還沒發現,好臭啊!
小傢伙下意識地用小手捂住鼻子,離得這麼近,小男孩當然看得見夏含清的動作,他抿緊嘴唇,只抓住手裡的棉花糖,低下頭,不想去看夏含清。
也不想看任何人。
夏含清雖然被熏的難受,卻並沒有離開,就像是去探索爺爺家的老屋,她總有克服一切的勇氣,和無比旺盛的精力。
“啊!”
忽然一聲大叫,夏含清甚至被嚇的雙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趙紅袖和夏景之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連忙推開人群,走到夏含清身邊。趙紅袖蹲下來,緊張地看着夏含清:“含清,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