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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1年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神舟二號順利飛天,北石申奧成功,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但對於臨水縣的夏景之和趙紅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寶貝女兒夏含清在這一年的十二月十三順利出生!

夏景之和趙紅袖在大學時期相識,夏景之比趙紅袖高一屆,且不是同一學校,一個學醫,一個讀師範。可緣分就是這麼巧合,在老鄉會上兩人遇見,還很俗套地彼此一見鍾情——這“俗套”二字是後來夏含清的說法,對於當時的兩人而言,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經歷,就算是經過幾十年,回想起來依然能夠體味到當初那種心情。

相戀四年,兩人之間感情越來越濃烈,終於,夏景之和趙紅袖拿到畢業證的第二天,他們就回到臨水縣民政局悄悄地領了結婚證。

原本,按照夏景之的人生計劃,讀完五年大學,他還要進入本校的研究生院深造,甚至,響應國家晚婚晚育政策那也是必然結果。可是,誰讓選中的媳婦實在貌美如花,他生怕自己讀研,趙紅袖就被人給拐走了。於是,趁着花前月下、氣氛良好、你儂我儂的時候,夏景之把暈暈乎乎的趙紅袖“騙”進了愛情的墳墓,還要和她住一輩子。

甚至,趙紅袖原本是能夠被保送本校研究生的,卻被夏景之哄勸着放棄,選擇先回臨水縣,步入工作崗位……

在夏景之看來,放心大膽地相信自己的魅力,而把女朋友留在狼窩,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等到後來,夏含清長大,聽見父母說起這些事,她經常指責自家老爸太自私,反倒是趙紅袖,還要幫着夏景之說話。

畢竟,這樣拼上自己前程、甘願為一人而平凡一世的自私,又有幾人能做到呢?真正相愛的人、真正幸福的人,不會在意自己付出了什麼,失去了什麼,而是珍惜自己所得到的,感恩自己所擁有的。

回到臨水縣之後,趙紅袖在臨水中學成為一名教師,而夏景之則進了臨水縣人民醫院。那會兒,福利分房政策剛剛結束,新入職的員工不再盼着購買單位自建的優惠房,而是紛紛自己買房或租房住。小夫妻倆倒是有宿舍分配,但他們不想去住,於是,各自從家裡拿了點兒錢,在臨水中學和人民醫院中間位置買了兩間老房子,拾掇拾掇住進去。

與此同時,兩人的所有假期都用在了準備婚事上。儘管紅本本早就捏在手裡,但在臨水,只有舉辦了婚禮,那才叫真正的結婚,而為了舉辦婚禮,還要經歷重重關卡,例如請媒人提親、到岳家下聘,帶着未來媳婦扯布做衣裳……

呸呸呸,什麼未來媳婦啊,人家是合法夫妻,那都是一早就摟在懷裡的。

當然,因為夏景之預先“騙”自家寶貝女兒領了證,夏景之可沒少受趙家兩老“刁難”。趙家兩老都是知書達理的文化人,萬萬沒想到自家女兒會私自和男人定了終身,算來算去,還是這個夏景之的錯!沒揍他一頓,那都是輕的!

那會兒是外出打工最流行的年代,夏景之的兩個哥哥都在外頭打工,平時不回家,唯一的妹妹也忙着讀書。趙紅袖是幺女,上頭還有個哥哥在當兵,一年到頭壓根兒就沒空回來。當一切禮數都全乎,兩家人坐在一塊兒合計了之後,夏景之他爸,那個聞名全縣的老神棍夏無意敲定了婚期:就在年前農曆臘月初八,好日子!

那天要按公曆算,剛好是1月2號,是2001年的第二天。夏含清初中學生物的時候,拿這事兒來嘲笑自家爸媽:“效率不錯啊,一年之內結婚生娃。”最疼女兒的夏景之沒說什麼,趙紅袖剋扣了夏含清兩個星期的零花錢。等到夏含清在夏錦琛的指點下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主動去找趙紅袖求饒,趙紅袖捏着自家丫頭的臉教訓她:“孬東西,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我和你爸2000年就領證了知道不?呸呸呸,我說這個幹嘛……”

總之,那一回,為了重新拿到零花錢,夏含清不僅為自己的“童言無忌”而反思再三,還順帶被趙紅袖教訓了一頓,賭咒發誓將來絕對不會學她媽,悄悄地交了男朋友還不告訴家裡人,還敢自己領證!

嗯,有些事嘛,大人可以做,但是小孩子是不可以學滴!

為了籌辦婚禮,夏景之從家裡拿了不少錢,最大的一筆開銷就是婚紗攝影。2000年的時候,臨水縣第一家婚紗攝影店開張,資費高昂,門可羅雀。不抽煙、不喝酒、做飯都要算計一下怎麼最省錢的夏景之,拍一回照片直接用掉了自家老爸大半年的辛苦費。可把夏無意給氣的,他一天到晚說破了嘴皮子騙點兒錢,兒子拍幾張相片就給花出去了,他連個響兒都聽不見,他容易嗎他?

趙紅袖也埋怨夏景之太浪費錢,就拍幾張相片,不能吃不能喝的,比她辛辛苦苦一學期的代課費還貴。夏景之隨便她埋怨,就只是笑,不說話。

婚禮在夏景之老家舉行,寬敞明亮的青磚大屋被精心布置過。那天,夏景之穿着筆挺的西裝,趙紅袖穿着潔白的婚紗,成了當時最時髦的新人。所有的賓客都為新娘子的美麗而驚艷,而那些掛在牆上的婚紗照,更是讓人稱讚新婚夫妻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婚禮之後,小夫妻把這些婚紗照帶回了縣城,放在他們自己的房子里,幾年後買了新房子,這些照片也跟着他們搬到了新家。在未來的很多年,這些裝裱細緻的婚紗照沒有被收起,放在不知名的角落,而是永遠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就算年華逝去,也能藉著它,追憶青春。

每當目光觸及那些照片,趙紅袖的臉上都會泛起微笑,她很慶幸,在柴米油鹽的生活里,她嫁的那個人,總是給她力所能及的浪漫。就像那個戴在手上的戒指,花去了他入職後積攢下的所有工資。雖不名貴,一生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