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色的白瓷碗里擠滿了小餛飩,每一個都像是透明的一樣,用勺子舀起來送到嘴邊,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張嘴咬開餛飩,鮮美的餡料彷彿世間獨絕。將勺子里的湯水兒喝下去,香芫和點蔥的味道最先冒出來,然後是青紫菜,最後能嘗到細嫩柔韌的蝦仁。
月神自顧自地吃着餛飩,彷彿天地之間唯有他和它。
西嶺千秋看着月神,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忘前塵說,以月神現在的情況來看,長則一年,短則半年,他會耗盡精氣,走向死亡。
月神,月神啊……
端起碗,將碗底最後的殘汁一股腦喝進肚子里去,月神擦乾淨嘴巴,心滿意足。
“餛飩好吃,湯也好喝,千秋,你不吃真是太遺憾了。”
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這句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卻憋了回去,西嶺千秋想,或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吃餛飩了。
吃完飯,忘前塵重新給月神查看了身體,然後配了一副新的方子。
“這葯,你半個月喝一次,不是什麼好東西,怕是你以後……”
忘前塵將藥方交到月神手裡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忍。
怕是,再也沒有以後了。
這葯是續命葯,也是奪命葯。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像一個關心後生的前輩,忘前塵問月神。
月神沒有當即作答。
以後,有什麼打算?
在這似乎看得見的死期的未來,還有什麼打算?
澹臺君言的臉出現在眼前,月神伸出手,想要去撫摸,然而,那容顏卻如煙消散。
“君言……”
念着那個人的名字,彷彿,能留住彼此餘生歡喜歲月,然而,什麼都沒有。
他要死了,他終究,是要死了。
那麼,澹臺君言怎麼辦?
任由月神面色百般變幻,忘前塵並不出聲打擾。
許久之後,月神看向忘前塵:“老頭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這是一句問話,偏偏,忘前塵卻聽出其的某些決斷之意。
他生命至此,再無未來,但澹臺君言不是,西嶺千秋亦不是。
“老頭兒,我借你那徒弟用一用,可好?”月神又是一句問話,可是,絲毫商量的意思都沒有。
忘前塵沒有說話,默認了一切。
西嶺千秋再見到月神的時候,月神在冷星輝房,他穿着一身銀灰色的新衣,正拿着一個地圖,與冷星輝商量着什麼。
“月神。”
西嶺千秋叫月神的名字,月神抬起頭,臉是顯而易見的喜色。
“千秋,有好消息。”
好消息?
西嶺千秋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見西嶺千秋不信,冷星輝連忙替月神解釋:“個月師父收到消息,逍遙界主的逍遙遊又增進一重境界——師父時常關注這些江湖的大事。但他太忙,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後。今天月莊主服下藥,藥效不佳,師父忽然想起那件事。按照先人留下的筆記,師父找到一條消息,說是將逍遙遊練到那重境界,能有救他人性命之效!”
西嶺千秋面色驚疑不定,他看向月神,像是詢問此事是真是假。
月神點點頭:“君言原本的境界已經是逍遙界少有,她當初被困死在無間地獄,是靠着逍遙遊才保住性命,等到我去救她。而今,君言境界居然再次精進,我幾乎不敢相信。”
冷星輝繼續說:“師父說,月莊主與逍遙界主皆為童身,且月莊主已經失去全身功力,如果能夠陰陽交合,必然能夠藉由逍遙遊功法,重獲新生!”
原來,是這樣嗎?
西嶺千秋心裡不知是喜是悲。
當初,他要用同樣的方法去救月神,月神寧死不從,而今,換做是澹臺君言,他便如此歡喜。
終究,終究如此啊……
“千秋……”
月神動手解下脖子的符玉離,送到西嶺千秋面前:“以後,世再沒有月神庄,再沒有月神了。這東西,現在物歸原主吧。我回到月神庄之後,至多三個月,要隨君言去逍遙界了,咱們……”
為難的斷了一下,月神才繼續開口:“君言心眼兒小,咱們,再也別見了。如果將來你有了孩子,我也有了孩子,我帶着君言和孩子去西嶺找你,你我今生註定無緣,咱們的孩子或許……”
虛無的幻想消散,月神編不下去了。他只盼着,將來西嶺千秋成了親,有了孩子,作為國主的他,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時,已經能夠淡然面對。
傷痛漫過西嶺千秋的眼,他轉過身,不看月神:“已經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來的道理?”
“我這一番回去,是要靠着君言救命的,再帶着你的東西,不好。”月神伸出手,將符玉離戴在西嶺千秋脖子:“千秋,今生能遇到你,我真的非常開心。但是,我很抱歉……”
是我不好,任你半生痴心錯付,到最後,還是騙了你。
西嶺千秋僵直在原地,身體卻輕微抖動起來。
或許,是在笑。
或許,是在哭。
一切都靜謐無聲,冷星輝看着兩人,連呼吸都變的輕微。
“月神,我看了書寫的,你和逍遙老頭兒徒弟交合的時候,要……”
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忘前塵站在門口,看着西嶺千秋:“額,你怎麼在這兒……你這是,哭了?”
西嶺千秋沒有回答忘前塵,他大步走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千秋,千秋……”
一滴淚從月神眼滑落,月神知道,他終於,失去西嶺千秋了。可是,他沒得選。
以後,他還會失去澹臺君言。
今天對西嶺千秋說的話,大多都是真的,然而,逍遙遊練到那重境界之後,能救他人性命不假,卻要以自身性命為代價!這是逍遙界的秘密,唯有逍遙界界主可以知道。澹臺君言偶然之間對月神提起過,當時澹臺君言還說,自己已經用逍遙界救過一次命,那一重境界恐怕永遠也無緣達到了。
但月神知道,算能達到,他也不會用這方法。月神寧願自己去死,也絕不會損傷澹臺君言半分!
“後悔嗎?”忘前塵問月神。
月神望着敞開的大門,沒有說話。
理查德布萊德曼或許不是技藝最高超的鋼琴演奏家,但在國,他肯定是影響力最廣的外國鋼琴演奏家。
1992年,理查德第一次到國演出,此後,他與國結下不解之緣。可以說,他是許多國人的鋼琴啟蒙者。
2005年,年僅八歲的小李昱有緣結識了理查德。
理查德曾經說過,如果小李昱專註於學習鋼琴,未來必將成為一位鋼琴大師。
可惜,對李昱而言,彈鋼琴只是業餘愛好。
交流會的參與者並不多,而且除了極個別像吳晗這樣的“家屬”,其餘人全都是鋼琴表演藝術家或他們的徒弟。吳晗這個異端覺得,這些réndàn的真好聽,真想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