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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有魚聞言不禁多看夜十一兩眼,手自夜十一小腦袋上下來,點頭甚同夜十一的保命論:

“馬師弟教你五禽戲,此乃外練養生功法,調養你這身子骨確實不錯。我擅醫術,便是早有方太醫隨傳隨到,終歸方太醫不同於我,於你一個姑娘家多有不便之處。誠然為保你這條命,也為了你夜家,你這小人兒着實真用了心。”

隨之屋外傳來馬文靜喊哥哥的聲音,阿蒼進屋向夜十一通稟:

“大小姐,馬爺回來了。”

安有魚一聽到屋外馬文池的聲音,不待阿蒼進屋稟完,她已迎出屋外,與馬文池撞了個正着,也不知是剛剛知曉馬文池知她是女兒身,還是因別的,她頓時有幾分尷尬,楞是一時間沒能說出話兒。

馬文池倒是不知夜十一已然同安有魚攤牌,進院門前便看到院牆外那停着的夜家大車及夜家下人,一進院敷衍妹妹兩句,快步往堂屋走,沒想還未進門便見到安有魚,他急聲道:

“師兄,你到多久了?”

安有魚還怔着,夜十一已然自堂屋門檻跨出,替之答道:

“沒多久,不過該說的,不該說的,弟子倒是同師伯都說過了。”

乍聽到弟子二字,馬文池眸子自安有魚臉上移開,落在一身錦衣,披着紫貂披風,個子遠遠不及他胸口的小小人兒身上,自知應當就是那位非得拜他為師的夜家大小姐,只見眼前這小人兒粉雕玉琢,明艷如薔薇,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令人驚艷的容貌,尤可見長大後那傾城傾國的模樣。

他尚未開口,夜十一已然深深福下身見禮:

“弟子夜十一,見過師父!”

弟子二字再飄進馬文池耳里,他總算緩這神兒來,板起臉道:

“你可真是好本事!”

阿蒼一下子抬起眼來,瞥了眼敢這般說她家大小姐的馬文池,又睨了眼禮畢站直身子的夜十一,再不敢多瞧,復又垂下眼去。

“師父才學絕佳,儀錶堂堂,精通五禽戲,通曉養生之道,乃京城難得的青年才俊,爾今師父是舉人老爺,來年便是一甲進士,只怕京中多少好姑娘都得對師父芳心暗許,許多家中有待嫁閨女的高門更等着來年的榜下捉婿。”夜十一大大方方誇自家師父是誇得氣不喘臉不紅,輕輕巧巧四兩拔千金:“有這般令京中眾人趨之若騖的好本事師父,弟子再不濟,怎能沒一兩樣好本事於身?”

馬文池本是想端起師父的架子,先教訓教訓這個未拜師,卻激得他連連失守的不肖弟子,未曾想讓夜十一這一通大誇下來,他竟是無言以對,連好不容易板起來的臉都要崩了。

安有魚本安安靜靜地聽着,聽到榜下捉婿時,她不禁瞧了眼就近在眼前的師弟。

馬文靜則一臉與有榮焉,於夜十一對兄長的誇讚,她是舉雙手雙腳贊同:

“這話兒沒錯!自古有榜下捉婿的盛事,聽聞上一屆的一甲狀元郎便被京城好幾家高門通搶,那場面,嘖嘖,真是半點兒不輸給戲台上那山匪搶壓寨夫人的架勢!”

夜十一甚同道:“馬姐姐說得對極,以師父這般才貌,只怕來年不止幾家。”

馬文靜就愛聽旁人說兄長好,越說兄長好,她便跟那人親近,連什麼身份阻隔都給忘了,當下拉起夜十一的小手,同馬文池眉眼俱笑:

“哥這徒弟收得好!沖這甚高的眼力勁,哥可得好好教十一五禽戲!”

馬文池知道不僅自已的師父架子讓夜十一繞沒了,連同自已唯一的妹妹也讓夜十一給進去,嚴然成了自已人,他提步進屋:

“外面冷,都進屋說話兒……”

話到一半,復想到安有魚,他轉而道:

“師兄你……”

安有魚扭開微不自在的臉:“我沒什麼事兒,同十一聊着也聊得甚好,師兄往後可得好好教十一,我醫術尚可,倘十一有個頭昏腦熱的,需我進府診治,師弟你只管告兒我一聲,我自沒有不應承的。”

馬文靜聽出點兒茅頭:“有魚哥,你不再坐坐?晚膳不在家裡用了?”

果聽得安有魚道:“不了,參選呂院使門生,我志在必得,這便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言罷,安有魚竟是先夜十一主僕離去,自顧快步走出馬文池家,沒半會兒便瞧不到她蹤影。

馬文池看得一陣莫名,師兄下晌會找上門來,定然是為了他進靜國公府一事兒,如今一字未說便走了,這是何故?

見夜十一要走,他攔住便問:

“你同為師實話實說,你到底同你師伯說什麼了?”

夜十一倒是很想實說,只是有馬文靜在場,確定真要她當場就實說了?

馬文池後知後覺,見馬文靜豎著耳朵站在一旁聽着,他重讓夜十一進屋,阿蒼同守屋外檐下,馬文靜則與先前一般,讓他攆至自個屋裡獃著。

馬文靜被連趕兩回,自是不依,豈奈兄長之言,她也不敢不聽,悶悶地走回自個寢屋檐下的小矮凳坐下,再是支起下巴托腮,繼續盯着堂屋門一瞬不瞬的,大有聽不到也得緊盯着的架勢。

在寒時居時,馬文池收到阿蒼遞夜十一的紙條時,上面同上一回親送到他家裡來一般,皆簡言得很,也就五個字:

“紙條上,你只寫着‘師伯的心愿’,既你已這般寫道,想來知道你師伯的心愿?”

夜十一重坐於方將同安有魚說話兒時的座上,只是對面的人換成了馬文池,她點頭:

“方將師伯不是說了么,呂院使門生一額,師伯志在必得。”

“尚在靜國公府時,子智兄說要到楦桃院,我又收到你捎來的紙條,本以為你是在楦桃院里,沒想你不在,反跑到為師這寒舍里來了,你倒說說,你的意思是子慧兄能助師兄奪得呂院使門生一額?”馬文池問着,接着問出他自始至終最想弄明白的疑問:“為師就不明白了,不管你師伯實為女兒身一事兒,還是你師伯密而到京之行,及你師伯乃醫痴絕不會放過入呂院使門下之機,你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