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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觀院乃莫息所居院落,三皇子四皇子見過莫世子,同莫世子了解個大概,在莫世子委託之下,兩人前往上觀院。

自守門小廝到在東廂前廊下候着的永書,個個認得四皇子,三皇子因着體弱來得少,但與四皇子同行,且四皇子走着一口一個三哥,再沒眼力勁的下人都曉得三皇子的尊貴身份,兩人一路暢通無阻。

永書禮畢,半彎着腰,恭恭敬敬同兩位小爺低聲稟道:

“大少爺自晨起用過早膳,便一直在書房念書,正如此刻,大少爺整個上晌都在朗讀,到晌午,膳食端到東廂里來用,用完撤下,下晌大少爺繼續念書,只看不讀,安靜得很,直到日暮,用過晚膳,大少爺再回書案後坐下,便開始練字,練到戌時三刻,用過夜宵,爾後練到亥時,有時候早,就亥時初,有時候晚,就亥時末,方收筆結束,回西廂歇下,一覺到天明。”

這些四皇子已從莫世子那裡聽個盡全,也是永書上稟的,意思半點兒沒差,然這會兒還是忍不住同永書再確認一番:

“也就是說,你家大少爺這月余來的休沐日,都是這般過的?”

國子監每十日休沐一日,也就是一月里有三個休沐日。

永書道:“是。”

同四皇子眉宇有三分相似,俊容卻是略帶些許蒼白的三皇子聞言,不禁也再確認句:

“阿息每日自國子監下學歸府,也是這般?”

永書回:“倘非休沐日,大少爺要上學,自國子監下學歸府,用過晚膳後,一刻不誤照進東廂,也是這般。只是沒休沐日分得明,有時溫書,有時練字,有時朗讀,沒準。”

四皇子倒吸口氣,同三皇子驚悚地兩兩相視:

“阿息這是怎麼了?”

三皇子眼珠子轉了轉:“會不會同月余前那件事兒有關?”

月余前那件事兒,四皇子知道,還是他同三皇子說的,時間對得上,倘真與那件事兒有關,那這後遺症也忒厲害了些,他趕緊問永書:

“月余前我十一表妹出宮歸府,阿息在中途堵路攔車馬,那時可是發生了甚嚴重之事?”

事前,他知莫息要做的事兒,他沒攔,事後,他問過莫息攔十一表妹車馬後的情況,莫息楞是不說,還怪他,說事前怎麼也不攔攔?這話說得真是氣煞他!他莫息哪回要做的事情,哪回誰攔得住?他也不是沒攔過,可他哪回攔得了!

誠然四皇子問永書這話,本以為是十拿九穩地一定能得到個確切的答案,沒想永書將腦袋一搖,說不知道,四皇子真是奇怪之餘,越發納悶。

三皇子也奇怪了,端起皇子架子,曲起手指輕撣撣袖口,言語淡淡,眉目卻甚是嚴峻:

“你是阿息的貼身小廝,時刻跟着,那會兒發生何事,你會不知道?”

這話伴着疑,三皇子是什麼人,隨時能要了他腦袋的貴人,永書立刻被嚇得一個卟嗵跪下:

“小的不敢欺瞞三殿下四殿下,小的是真的不知道,當時大少爺上了夜大小姐的大車,小的依大少爺之令,回後面的莫家大車,前頭夜家大車起行,小的坐後面車駕上一路跟着,直跟到靜國公府,大少爺自夜家大車下來,大少爺一坐回莫家大車,便讓車夫調頭回府,並未說什麼,小的真不曉得當時大少爺在夜家大車裡同夜大小姐發生了什麼!”

四皇子一通聽下來,知永書是真不知道發生什麼,聽着永書的措辭也沉下臉來:

“什麼發生了什麼,當時大車裡還有楊家表小姐倆丫寰,最多就跟十一表妹說說話兒,能發生什麼?你給我把舌頭捋直把嚴了,可別什麼話兒都往外冒!”

永書擦着額頭冷汗連連應是,腦袋埋得更低,直趴到廊下的石板上去,其實他早被大少爺告誡過,不準將那日之事往外說,倘不是知大少爺早同四皇子說過當日之事,他也不敢說啊,何況他所言也是順着兩位小爺回話,沒旁的意思,但貴人就是貴人,他一莫家下人,不是他的錯,那也是他的錯。

三皇子知四皇子素來很護着夜十一,訓斥永書這話也對,便是年紀小些,這閨譽也得看重,想到這一層,他不禁說起他四弟來:

“你當日就該攔下阿息,當街堵路攔車馬,還闖到夜表妹的車廂里,這是能幹的事兒么?”

本來兄長訓斥,只能提着耳朵聽着,然四皇子也是滿心的憋屈,指着僅門帘之隔的東廂屋裡頭:

“阿息的脾性,三哥也知道,他那倔脾氣一上來,誰能奈他何?”

末了低聲嘟囔一句:“也就一個十一表妹能收拾他!”

再小聲,三皇子也聽到了,本就隨口一說,沒真怪四皇子的意思,他們站在這門帘外也有半會兒了,門帘里的莫息不可能半點兒沒聽到兩人同永書的說話聲,可楞是沒半點反應,於他四弟最後一句,他甚同:

“這話也是,走,進屋瞧瞧阿息去。”

再往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永書瞧眼:“起來吧。”

永書趕緊爬起身,手腳俐落地掀簾,隨後入內同莫息稟三皇子四皇子到了,爾後退下上茶畢,仍站到屋外廊下候着,同他候在外面的,還有三皇子四皇子的倆貼身內侍小旋子小坡子。

莫息給三皇子四皇子見禮後,又坐回書案後捧起書一陣朗讀,聽得兩人一陣頭疼。

三皇子端坐書案下圈椅首座中,挑着眉頭看讀書讀得片刻不落下的莫息,任誰見往常不愛讀書的人,突然間變得晨昏無一刻不捧着書本,誰都得大感不對勁,暗嘆怪不得大舅大舅母有些擔憂,莫大表弟確實反常。

四皇子不像三皇子那般挑眉細思其中反常緣故,他直接自書案下圈椅中起身,幾個大步跨進,到書案前手一伸,直接將莫息捧在手裡正讀得搖頭晃腦的書給奪下來,一看竟是四書中的《大學》,他詫道:

“這不是早讀過了么,你還讀?”

莫息搶回《大學》:“先時沒背下來。”

言外之意,他正背着呢,別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