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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兒一遞,莫息之意,永書立刻領悟過來,走到尚在樓梯木階上一層一層站定靜候的莫家下人高處,自上往下比手勢,再回到莫息身邊。

莫家下人見到行動開始的手勢,趕緊邁開步伐,端着手上之物一步一步上了樓。

莫息沒去擠夜十一那一桌,往另一邊走,也是臨街,只是折轉個角,與夜十一底下那條街不同,但同樣能看到不遠處人頭聳動的燈宵燈會山棚。

莫家下人早得了令,一上二樓,無需莫息再吩咐,一排四人直往夜十一那一桌,近前將手上托盤裡的佳肴輕拿輕放,送到夜十一跟前桌面,上前開口,完事退下,一個接一個。

下人一:“夜大小姐,這是飛炒嫩墨魚。”

下人二:“夜大小姐,這是輕家紅薯丸子。”

下人三:“夜大小姐,這是不甜酸辣黃豆芽。”

下人四:“夜大小姐,這是曲香鍋塌豆腐。”

阿蒼莫名其妙,不就墨魚、紅薯丸、黃豆芽、豆腐四種主料做成的四道菜么,都取的什麼名兒?

莫家下人放下說完就退,夜十一尚未問什麼,阿蒼尚未莫名完,他們已退下樓去,魚貫而出,很快融入街道人流,顯然完成任務,各自各家去了。

莫息緊緊盯着夜十一那一桌,她恰背對他坐,也看不到她的神色,不知能否明白,是何反應?

明明是來歇腳吃茶的,莫息一來,桌面便擺了四道菜,夜十一不必細思,也知是誰搞的花樣。

“大小姐?”等了會兒,是撤還是吃,夜十一仍未吭聲,阿蒼只好開囗。

“撤了。”夜十一應道,這些花樣放在噩夢裡,她大概會很高興,不介意再過去順下他的毛,放在今時今日,她只覺得沉重。

阿蒼很快招來茶館小二:“把這四道菜撤下去。”

小二看着非是茶館裡該有的菜肴,一時間挺為難:“這要如何處理?”

阿蒼看眼夜十一請示,奈何夜十一連眼皮子都沒動,她道:“隨你。”

小二明白了,當下樂滋滋分兩回將四道菜端到樓下後院去,再招來茶館的其他人,將四道菜當成點心給分食了。

自上桌,到原封不動地被撤下,永書是急到不行,反觀他家大少爺,卻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這太監,啊呸,他才不是太監。

菜撤下,桌面又恢復清湯掛麵,兩個茶杯一壺香茗的場面,夜十一看得舒坦許多,阿蒼卻是越想越覺得剛才那道菜有些名堂,她不禁暗下琢磨着。

飛炒嫩墨魚、輕家紅薯丸子、不甜酸辣黃豆芽、曲香鍋塌豆腐,倘這四道菜的菜名取頭一個字,飛、輕、不、曲,再取同音,那不就是非卿不娶么?!

阿蒼立看向沉默的夜十一,順着夜十一的視線再次落在不遠處夜旭的身上,夜旭今兒個披了件大紅金絲白邊的貂毛披風,很是打眼,並不難找。

她想着她能想明白的暗喻,大小姐不可能沒瞧出來,大小姐果然就是大小姐,莫大少爺表白的對象不是她,她都為這樣拐着彎的傾慕動容,大小姐卻是半點兒聲色未露,莫非過往青梅竹馬的情份,大小姐真的盡數舍下了?

夜十一喝盡一杯,阿蒼想給她添,她沒讓,她自已動手執壺,沒想茶壺一個沒拿好,壺嘴微傾,倒了些茶湯在桌面。

阿蒼怕茶湯流向夜十一,沾濕夜十一的衫裙,連忙就要取帕子擦凈,夜十一卻阻止了她,她不明所以,卻也只能從命。

再坐了會兒,歇腳吃茶差不多,夜十一帶着阿蒼下了茶館,走入山棚,沒特意去尋誰,只在阿蒼的相護之下,漫無目的地遊逛起來。

夜十一走後,莫息立走到夜十一坐的那一桌,只見桌面落有茶湯處,邊上寫了四個字。

“大少爺!你看!”永書驚呼。

莫息早看到了,心又涼了半截。

永書這會兒也看清桌面的字寫着什麼,驚呼的聲音慢慢消下去,滿臉委屈,是替大少爺委屈的。

往山棚方向看眼,莫息轉身大步下樓,隨着四面八方的歡慶聲擁入山棚之中的人山人海,左擠右碰中,他的心似是被針扎難受,他送她四道菜,告訴她,他非卿不娶,她故意傾倒茶湯,在桌面寫字,回他今生無緣!

楊芸釵本同馮大馮三同逛着,被擠着,有下人護着,三人始終在一起逛,夜家三兄弟則一塊往另一邊逛,同樣是被眾下人簇擁護着,沒想擠着玩着,慢慢地她竟成了一個人,也不是一個人,還有芝晚陪着她。

夜十一曾說過讓她離習二少遠些,她也想離得遠些,故當迎面撞到習二少時,她瞬間本能反應,便是轉身,走了兩步,身後傳來習二少的聲音:

“你別怕,我沒旁的意思,就是想把這個送給你。”

她還未回身,手裡已被塞進來一樣東西,再轉身回頭,習二少帶着布中已擠向另一邊,未糾纏於她。

“表小姐,這是草蛐蛐。”芝晚看眼楊芸釵手心裡的東西。

楊芸釵將手裡翠綠的草蛐蛐舉起,看着看着,突然想起習二少要的香囊她做好了,卻一直沒機會給他,此方是個好機會,人多,亂得很,誰也顧不上注意誰,偏就她沒把那個香囊帶在身上,倘帶了,她給他了,算是還了賠罪,兩人也就再沒瓜葛,可斷得乾乾淨淨。

而現今他將這草蛐蛐塞給她,又是何意?

莫非香囊賠完罪後,她還得再做另一樣諸如這草蛐蛐的東西回送?

倘真如此,那不是越來越亂,越來越糾纏不清么?

不行!

楊芸釵一把將草蛐蛐塞到芝晚手裡:“你追上去!找找習二少爺,把這個還給他!”

芝晚望着習二少主僕方將離開的方向,甚為難:“表小姐,這人都沒影了……”

楊芸釵同望去,確實再沒看到一絲習二少的身影,她也不收回草蛐蛐,往周邊望着,耳邊儘是歡騰之聲,目觸之處皆是人,這會兒找人,誰都不好找,指不定找着找着,連自已都得丟了,只好改道:

“那你隨身帶着,等下回再見到習二少爺,你速去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