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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中,九歲的她仍舊天真乖巧,沒有生出那麼多事兒,她與皇帝舅舅尚未因華音閣一事兒產生心知肚明的隔閡,御書房她尚經常跑。

那個時候,董秀之已於去歲年底入宮,英沁着急起來,與淮平候一同動了藉助夜莫兩家力量得償所願的心思。

那個時候,皇帝舅舅召花雨田下密令,並未避忌她,她聽到看到記在心裡,回府便將之告訴了父親,她父親告知了祖父與二叔,夜家便在那時放棄相助英沁入宮之舉。

爾今有些事情改變了,她不再有這麼一個緣由可光明正大地說出來,自罰跪事件後,她未再到過御書房,這一點誰都曉得,哪兒有機會能聽到什麼機密之事。

“大小姐覺得莫大少爺會怎麼助英女傅?”阿蒼給夜十一梳着頭,想起昨日莫息特到張舍告知大小姐之事。

“三年前,母親薨逝,皇帝舅舅以此為由,歇了三年一回的選秀,今兒過三年,又到選秀的時候了。”見阿蒼梳的髮鬢有些複雜,夜十一道:“簡單些便好。”

噩夢裡莫家在助英沁選秀中並沒有成功,每處相助的關節皆被花雨田在暗處破壞掉,她覺得大約不必太擔心英沁入宮一事兒,然現今已變得不再是夢中莫息的莫息,讓她多了幾分不確定。

阿蒼應諾,停了手上梳一半的髮鬢,解開重新梳過。

“大小姐!”阿茫剛掀簾進屋,聲音已傳進內室:“大小姐,二爺果是到禮部柴大人府上去了。”

柴左侍郎,禮部左侍郎,今年選秀的主官,莫世子乃禮部右侍郎,在此次選秀中為輔。

近水樓台先得月,莫家要助英沁在此次選秀成功晉級,直至冊上有名入宮為妃嬪,有此優勢,並不艱難。

東角親自跟,跟到柴府親眼看着夜二爺被迎進柴府大門,他便往回撤,同阿茫稟報,阿茫便趕緊回來報給夜十一。

稟報完,阿茫便乖乖地候在一邊,她與阿蒼都知道,大小姐並不贊同此次選秀相助英女傅之事,然老爺的決定,二爺的執行,非是大小姐能撼動的。

夜二爺自柴府出來,片刻柴家大車便直往習府而去。

到習府大門前下車,門房通報,柴左侍郎很快被請進習府,一路到習府的內書房。

內書房裡,習首輔端坐着,柴左侍郎正坐下首,恭恭敬敬,語氣中含着疑惑:

“真是奇了,夜莫兩家都替英女傅奔走,說盡好話兒,只為了讓下官給英女傅開個方便之門,一路暢通無阻。”

習首輔撫着長須眯眼笑:“這有何奇的?淮平候找上仁國公府,他嫡女則尋上夜家大小姐,為的不就是暢通無阻么。”

柴左侍郎是他當初親手提拔上來的,他深知柴左侍郎的鬢性,剛正有餘,彎彎繞繞不足,卻也是他看中柴左侍郎的最重要一點,方自當年那眾多候選中將柴左侍郎提上禮部左侍郎之位。

“那……”柴左侍郎如習首輔了解那般,素來最不會處理這種拐彎抹角之事。

起先在禮部,莫世子同他閑話兒,閑話閑話着便提到今年選秀,接着道盡英沁的賢惠淑德才貌兼備,那意思不言而喻,他不擅彎繞,卻也不笨,聽得明白。

回府至夜二爺上門造訪,自接待到送走夜二爺,他滿腦子已然盡裝着英沁的各種好,未有多想,他覺得這滿腦子的優點,他得同人說說,昔日拉他一把的習首輔便成了他首要人選。

“只管秉公便是。”習首輔端起茶碗,示意柴左侍郎左手邊上同放着的青瓷碎花茶蓋碗,茶剛沏上來,熱氣還在冒,並不適宜入口,但他還是道:“此乃自貴州剛捎過來的新茶,味兒甘甜,且不澀,你嘗嘗。”

此話之意,是到此為止了。

柴左侍郎在習首輔手底下做事多年,此竅還是通的,即刻會意,再不多言,同習首輔品起茗來。

莫世子見到仁國公的第一句話便是:“父親,夜家也插手了。”

仁國公並不意外:“自英女傅與夜大小姐同車,我便有此料。”

莫世子點頭:“是,兒也料到了。”

仁國公不說話,只看向莫世子,眼中明晃晃寫着,那你還特意來說這一茬做什麼?

“息哥兒……”莫世子剛起個頭,便讓仁國公抬起的手扼斷了後面的話兒。

“息哥兒乃為父嫡長孫,卻非唯一的嫡孫,大郎,你要明白,仁國公府經不起折騰。”仁國公知莫世子在憂慮什麼,然不試着放手,便永遠無法看到牽着的那條線,它能飛多高,經受多大的風雨。

莫世子微微嘆氣,父親之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長子方年十一,他總放心不下。

仁國公見莫世子這般,不禁道:“大郎啊,你以為息哥兒為何會突然養起私衛?又突然提出要擔起明明非是他這個年紀所能負荷的重擔?”

莫世子抬眼:“父親,兒明白。”

“你明白,但你卻全然沒有息哥兒的膽量。”就膽量這一點,莫息讓仁國公十分滿意,男兒便該有魄力,縱知前路艱難,縱前途荊棘難料,也該有前行的勇氣,而非滯停不前:“自息哥兒在自個閣樓上摔下,人沒事兒不說,倒摔出出息來了。”

上觀院再是莫息的院落,它也在仁國公府之內,他為一府之主,一族族長,就沒有哪個角落能瞞過他的雙眼,然此事兒,他的長子卻至今未知,他倒是不介意在此時讓長子知曉知曉。

果然,莫世子一聽坐都坐不住了,站起驚道:“什麼?”

仁國公利眼一斜,莫世子立刻坐回座椅里去。

自知穩不住令父親不滿,他也只能暗下苦笑,從前未為人父,他無法明白父親偶爾的一些感嘆,為人父後,特別是他極寵長子莫息,過往父親的感嘆便時不時成為他的感嘆。

“都說人沒事兒了,你急什麼?”仁國公也是一個父親,到底能理解幾分,語氣沒方將斜過去那一眼凌利,放軟許多:“放心吧,你看重息哥兒,為父何嘗不是?倘那一摔真有礙,為父豈能按下不發?此事兒為父只同你說,你爛在心裡,可莫再過第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