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寒盯着秦姝，微微眯眼，而後猛地掀起她的睡衣。

只見原本白皙光滑的後背，此時變成了一大片青青紫紫的淤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凌墨寒眼色一沉，厲聲問：“怎麼弄的？”

秦姝見隱瞞不過，只得嘆氣道：“摔傷的。”

“誰把你摔傷的？”凌墨寒又問，眼神泛着鋒利的寒意。

秦姝指了指自己。

凌墨寒又氣又心疼，氣惱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天天折騰，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你可真有出息！”

秦姝不服氣地辯解道：“我沒折騰，就是想拿個東西而已。算了，睡覺吧，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你也只會怪我。”

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委屈，凌墨寒瞥了她一眼，臉色微微緩和，但還是沉聲道：“先別睡。”

秦姝困得眼皮直打架，沒理會他。

凌墨寒冷着臉出去，不一會兒又冷着臉進來，手裡多了一瓶藥油。

秦姝眼睛一亮，趕緊爬起來，沖他伸出手：“藥油給我，我現在擦一下，明天應該能好了。”

凌墨寒直接把她按在床上，霸道地命令道：“躺好！”

他重新掀起秦姝的衣服，把藥油倒在掌心，對着淤青的地方用力摩擦。

“唔！”秦姝疼得＂ｓｈｅｎ　ｙｉｎ＂一聲，緊緊地咬着枕頭，冷汗又冒出來了。

“很疼？”凌墨寒的眉心擰得緊緊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黑。

秦姝咬牙道：“當然疼！”

“忍着。”儘管凌墨寒心疼秦姝遭受這種罪，但他手上力道不減，一下又一下用藥油按揉那些淤青。

秦姝也知道背後的淤血必須揉散才行，所以她沒怎麼吭聲，只有受不住時才哼一下。

她能感覺到後背火辣辣的，像火燒一樣，而凌墨寒的掌心更熱，每次擦下來都是滾燙的，讓她說不清是舒服還是難受。

擦完藥油後，秦姝臉色更白了，有氣無力地說：“謝謝上校，您真是好手勁啊！”

凌墨寒盯着她：“這點道謝毫無誠意。”

秦姝閉着眼昏昏欲睡，沒理會他這句話，只含含糊糊地說：“你別讓爺爺知道我後背摔傷了。”

說完她就睡得不省人事，留下凌墨寒臉色陰沉地坐在床邊。

秦姝睡覺從來就不安分。

這次後背受傷，大概潛意識裡知道不能翻身，於是她辛辛苦苦地維持俯趴的姿勢。

等到後半夜，她實在沒辦法總是維持一個姿勢，迷迷糊糊中翻了一個身，不到兩秒鐘就疼醒了。

秦姝欲哭無淚，只得再次翻身，但脖子又很不舒服，於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

突然間，凌墨寒長臂一伸，把她揪過來放在胸膛上：“好好睡覺，不許再鬧。”

秦姝趴在他身上，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

醒來時天已大亮。

卧室里只有她一個人，凌墨寒早就起床了。

秦姝慢吞吞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扭了一下上半身，感覺後背沒那麼疼了，頓時心情大好。

“一大早傻笑什麼？”凌墨寒推門進來。

他剛從外面晨訓回來，身上還穿着黑色訓練服，胸肌鼓鼓的，裸露出來的兩隻手臂看起來也很有力量，一進來就好像有種雄渾而性感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秦姝心跳加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這才說：“心情好就想笑唄。”

凌墨寒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樣，但又覺得她剛才傻笑的樣子很可愛，於是他的唇角也輕輕勾了一下，眼裡含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大概是秦姝提出離婚後兩個人相處時心情最好的一次。

“轉過來。”凌墨寒走到秦姝身邊，讓她背對自己。

“幹嘛？”秦姝不解地轉身。

突然感覺背後一涼，衣服被人掀起來了，而後聽見凌墨寒說：“再上兩次葯應該差不多了。”

秦姝的心情突然有點複雜，很想說你不要對我那麼上心。

她真怕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準備簽字離婚的勇氣就這麼沒了。

“我會記得上藥的。”秦姝說，反手打算把衣服放下來，沒想到碰到了凌墨寒的手。

“別動。”凌墨寒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沙啞。

秦姝卻抽回來，有點不自在地說：“背後涼。”

說完卧室里突然安靜下來。

她感覺到有一道灼熱而滾燙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後背。

這感覺太熟悉了。

秦姝心頭一跳，正想轉身，一雙大手猛地握住她的腰，掌心也有些發燙，而身後男人粗重的呼吸也緊隨而至。

“你……”秦姝下意識地扭着腰，想擺脫這種禁錮。

但凌墨寒握得更緊，低頭擒住她的耳垂，細細地親吻起來。

秦姝忍不住低吟一聲。

凌墨寒從她的耳垂一路往下親吻，霸道而溫柔，唇上的溫度彷彿能灼傷她的皮膚，最後在她後背細細密密地吻起來。

秦姝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可以那麼溫柔……

好一會兒，凌墨寒才鬆開手，把她後背的衣服放下來。

秦姝臉頰滾燙，氣息微喘，咚地一下趴在床上，臉埋進柔軟的被子里。

“秦小姝！”凌墨寒心頭一緊，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拎起來。

秦姝：“……”

她羞惱地瞪着凌墨寒，表情兇巴巴的，眼裡卻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風情，臉頰更是泛着桃花般的紅暈，看起來極為誘人。

凌墨寒突然反應過來，微微挑了一下眉：“你在害羞？”

“沒有！”秦姝惱羞成怒，胡亂拍打着他的胳膊，“快點鬆手，我還要下去給爺爺做早餐呢！”

凌墨寒一鬆手，卻又把她扯到跟前，雙手用力捧着她的臉，對着那張紅潤的嘴唇吻了下去。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總算下樓來了。

凌老太爺正戴着老花眼鏡坐在沙發上看軍事早報，瞥見凌墨寒牽着秦姝的手下來，兩個人看起來還美滿般配的，於是滿意地移開視線，繼續看他的報紙。

“爺爺。”秦姝走到他跟前，無比乖巧地喊了一聲，“對不起，昨天我沒能及時趕回來，您身體好點了嗎？”

老爺子哼了一聲，佯裝生氣道：“你心裡還有我這個爺爺嗎？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讓我一個老人家隔着手機才能和你見個面。”

秦姝沒想到以前殺伐果斷、叱吒軍區的老太爺，竟然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忍住笑意哄道：“之前都是我不好，您將軍肚裡能撐船，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老太爺唏噓道：“我都老了，哪還是什麼將軍，頂多就是個糟老頭。”

秦姝驚詫地說：“原來糟老頭是像爺爺這樣威風凜凜的。”

凌老太爺沒繃住，總算露出笑意。

秦姝趁機說：“爺爺，我想留下來陪你住一段時間，您可千萬別嫌棄我。”

老太爺一聽就很高興，連連說了幾個“好”字，也就不再計較之前秦姝離開林城的事了。

秦姝又陪着老爺子說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去廚房給他炖雞蛋羹。

身後隱隱傳來老太爺和凌墨寒的說話聲：“阿寒，小姝臉皮薄，我不好再說她。你要主動點，抓緊點，爭取早日生個孩子，畢竟凌家子嗣太單薄了。”

“爺爺，我知道，您放心吧。”這是凌墨寒的聲音。

秦姝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

如果老爺子知道她難以懷玉，恐怕再疼愛她，也會讓她和凌墨寒離婚的。

一個大家族，尤其是掌握軍權的，最忌諱後繼無人。

好在秦姝早就有心理準備，等她蒸好雞蛋羹從廚房出來，臉上又掛着高興的笑臉。

秦姝有半個月的假期。

原先計劃要在東城住一段時間的，沒想到老爺子突然病倒了。

儘管她已經看出來這是苦肉計，但秦姝還是決定不回東城了，留在這邊陪老爺子。

冬日的陽光很溫暖。

老太爺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曬太陽，秦姝坐在旁邊給他讀報紙。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在凌家大宅的時候。

以前老爺子為了讓秦姝多認字、明事理，就經常讓她讀報紙或者各類書籍，等中文名著讀得七七八八後，就開始讓她讀全英文版的書籍。

如果不是老爺子悉心教導她，她也沒有今天。

秦姝一直很感激老太爺的教養之恩，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就不能對不起老爺子，不能讓他失望和難過。

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很舒服，凌老太爺聽着秦姝清脆的聲音，眯着眼慢慢睡著了。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

夢裡又回到年輕的時候，他還是個滿腔熱血的毛頭小子，做事也十分衝動，經常被班長罵，偏偏還覺得自己沒錯。

直到後來在一次游擊戰中，因為他的急躁，差點害死別人。

而差點被他害死的那個人，就是秦姝的爺爺。

秦老爺子是新入伍的，原先讀過幾年書，性格溫和穩重，班長就讓凌老太爺和他做搭檔。

凌老太爺不識字，秦老爺子就手把手教他。

兩人的脾氣雖然天差地別，但正好互補，一次又一次磨合後竟然成了最有默契的戰友。

再後來，他們在戰場上殊死奮戰，吃過無數的苦，經歷過無數的鮮血和死亡，終於迎來了曙光。

……

凌老太爺醒來時，秦姝正趴在石桌上睡覺，手底下還壓着一份報紙。

他眯着眼，輕輕搖晃着藤椅。

最近他總是夢見以前的事，想來也沒多少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