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本想勸勸皇上，讓他再休息休息的，可看他已然脆弱到如此地步還要強撐着，心中一酸，紅着眼眶出去了。

他猜到了皇上心裡在想什麼。

他能理解。

只是……

他一顆心都哀涼的很。

為皇上悲，也為自己悲。

李德全心裡明白的很，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知道了太多的事，皇上若是駕崩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最體面的死法就是他病逝或者偶遇不測了。

這麼想着，他摸了摸懷中那個前些日子弘旦小阿哥從他那兒坑了許多的珍貴珠寶做的琺琅彩小藥瓶，眼尾的紋路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暖意。

他到了這個歲數，又坐在了這個位置，身邊早已沒了親人，孤家寡人一個。

皇上賞賜他的東西，他都是好好的珍藏起來，喜歡的，便留着鑒賞，也算是無聊之餘的一個樂子，不喜歡的，因那是皇上賞賜的東西，他也不能隨便賜給下面的小兔崽子，只得放在庫里存着。

沒什麼用處。

如今那幾個手串兒給了弘旦小阿哥，他當時雖然有些肉疼，可心裡也是願意的。

弘旦小阿哥從小便被皇上報道乾清宮來親自調教，在乾清宮的時間比在府里的時間都長，也算是由他一點點照看大的。

那麼小，又那麼可愛機靈的小娃娃，誰能不喜歡呢？

尤其，這還是他唯一一個接觸最多的小阿哥，在他心裡，照顧了他這麼久，早把他當成了小主子看待，甚至有時候會衍生出一種祖孫的情感來。

他是個無根的人，沒有後人，可那天小阿哥仰頭關心他腰疼了就別老站着，坐會兒也是沒關係的……他心裡瞬間暖呼呼的。

在這深宮裡，又有多少人還有這種純粹的感情呢？

他和皇上是，和弘旦小阿哥……也算是吧。

想到那小傢伙那麼喜歡亮晶晶的珠寶，李德全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搖了搖頭。

罷了，就當是他這個老人家送給他的一份兒大禮吧，等過幾日稍微清閑了，他就將庫里所有的賞賜都給他。

李德全想及此，心情稍微好了些，加快步子走着傳旨。

他略微抬起頭來，刺眼的陽光讓他眯了眯眼……

這紫禁城裡的天，變得是最快的……

……

與此同時，心中忐忑不安的不止李德全一個人。

顧悠然的腿跪傷了，四爺也是，兩個傷號坐在後罩樓的二層治病。

兩位府醫分別給兩位主子診治。

王嬤嬤卻先請劉府醫為主子摸摸脈象再治腿：“主子近來食欲不振，精神頭也不如從前，還勞煩您給看看，可還有其他問題……”

主子一向過得糊塗，她心裡卻隱約有個猜測，卻不敢說出來，若是……

可就麻煩了。

也怕萬一腿部的用藥對身子不好，才讓府醫給先把脈。

四爺聽她這麼一說，便緊張了，皺眉看着顧悠然：“身子不舒服怎麼不跟爺說？還在冷地里跪了這麼久……”

“府醫，快給側福晉瞧病！”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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