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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的打扮與柳青青如出一轍,都是身上圍着純白色浴巾,只是圍到胸部上方,其餘部位暴露在空氣中引人遐想,只不過,這家美容院里不允許男人進入,也沒人會欣賞罷了。

她們三人原本有說有笑,可走到門口位置,技師打開門的一刻,站在最左邊的女孩余光中突然顯現出一位躺在床上的人影,這個人影她很熟悉,粗鄙的說哪怕是化成灰也能認出來,臉上的笑容頓時浮現上一層疑雲,當她想轉頭看向那房間裡面時,視線被剛剛出來的技師擋住,隨後房門關上,再也無法看見。

“嫂子,我哥是明天回來么?”

說話的女孩站在最中間,身材消瘦,相比較而言不怎麼豐滿,走動時還抬手揉搓自己的臉蛋,像是在做前期準備工作,這種地方她以前經常來,自從呂青離開之後還是頭一次回歸。

她問的隨意,可等了幾秒之後並沒得到回應。

轉過頭,發現剛才還說說笑笑的安然,只是機械的在走,心思已經不知飄到哪去。

“嫂子…嫂子?”

她又叫了兩聲。

“怎麼了?”

安然回過神,確實沒聽見剛才呂婷婷說什麼。

“你是不是想我哥想的已經走火入魔了?”

呂婷婷又乖張的調侃道,剛才還在說笑,她沒想到幾步之後能有什麼大事。

安然擠出一抹儘力掩飾的笑容道“沒有,剛才就是想到了公司的事,對了,我聽說明天還有個短篇的mv拍攝?”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入房間。

“民謠歌手,宣傳東北的的風土人情…”

馬以柔細心地解釋,她所有的工作都由經紀人安排,不會所有事情都傳到安然耳朵里,進入房間之後,她就在最外面的一張單人床上躺下,動作熟練,看起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其實她心裡很激動,女人能一起來按摩院,就相當於男人能在一起洗澡,都預示着坦誠相見關係更進一步,心裡非常清楚,無論自己走到哪步,都得在安然這顆大樹下面乘涼,她捧自己,自己在省內是小有名氣的模特,如果不捧自己,就是個稍稍有些姿色的路人,非但得抓住,還得抓牢。

呂婷婷走到最裡面,也躺倒單人床上,緩緩閉上眼睛。

來這裡除了保養還有放鬆和享受,一個多月前在省會附近的村子,在柴火堆里藏了半宿,凍感冒不說,隱隱覺得寒氣入體,今天要做全身精油按摩,還得用上好的品牌精油,最近她不知從哪裡聽到一句話,說每個成大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瀕臨死亡的考驗,她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解釋為自己經歷過了,以後的模特公司會一帆風順。

倒很喜慶。

“這位女士,您還有別的需求么?”

進來的技師,看到有兩人已經躺倒床上,唯有中間的安然坐在床上,開口詢問。

聽到這話,閉上眼睛的呂婷婷和馬以柔都看過來。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請問衛生間在哪?”

安然找個了蹩腳的理由,站起來,她還沒從剛才那個人影的震撼中緩過神,一直在想,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既然遇見了,就得見見。

“肚子不舒服,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馬以柔緊張兮兮的坐起來。

“不用,你們先做,我馬上就回來…”

安然說話間,已經站起來走到門口,抬手打開門走出去。

“沒事,創業初期都有陣痛,想當初呂青為了把海參推銷出去,三天跑了五座城市,肯定是遇到事了,但有我哥在都能挺過去…”

呂婷婷也看出異常,但並沒在意。

又道“躺下吧,我哥和嫂子都不是矯情的人,一味的關心並不一定是好事,倒有可能把關係弄遠了,有時候能在傷口上撒鹽,才是真朋友…”

話不輕不重,卻讓馬以柔想了想重新躺下。

房間外,安然出現在走廊里。

走廊的地上鋪着紅毯,走起路來沒有聲音,作為海連市最好的美容院,就是要追求身心沉浸靜謐的享受,耳邊隱約間能聽到流水聲,那是走廊盡頭魚缸的聲音,要是換另一種心情,可能感受些許江南水鄉小橋流水的意境,只不過此時安然的心很沉重,盯着前方只有幾米遠的那扇門,一刻都不肯看向別處。

究竟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對待,安然還沒有想好,無論如何都不能是朋友。

眨眼間已經走到門口,沒有敲門,一手放在門上,緩緩推開。

門很好,幾乎沒有聲音。

先是嵌開一條縫隙,露出裡面柔弱的燈光,順着縫隙能看到那個叫柳青青的女人還躺在單人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臉部還散發著剛剛做完護理的光彩。

安然並沒驚動,走進來把門關上,緩緩走到身邊,用着介於憎惡與同情之間的眼神看着。

躺在床上原本已經睡着的柳青青,眉頭突然動了下,好似在從夢中突然驚醒。

隨後就聽,從她嘴裡傳出四個字“冤家路窄!”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一種能讓柳青青為之色變的氣息,那麼莫過於安然身上散發出的體香,不要說是睡着,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她也能敏銳的嗅出來。

因為她忘不了中水縣銀礦區胡同里飄散出來的香氣,吸引那個男人回家,忘不了惠北市這個女人受傷躺在床上,也能成為那個男人的牽掛,更無法忘記在省會的別墅區,漫天風雪裡,她挽住他的胳膊,與自己漸行漸遠…

安然走到旁邊的床上,也躺下來,緩緩道“確實是冤家路窄,沒想到你在海連藏了這麼長時間,居然能在這裡遇到,不知這是上天的安排,還是飛陽故意的,我說不做美容,他告訴我要學會保養,還特意為我辦了一張年卡,對了,如果你在這裡也有卡,說不准我們以後會經常遇到…”

“那是他在提醒你,你老了,關於男人這種生物,向來是喜新厭舊的,現在讓你來做美容,未來的某一天可能讓你整容,到最後把你一腳踹開也說不定…”

柳青青縱使心裡有滔天的怨恨,也不想在安然面前落了下乘,盡量讓自己平和的把話說出來。

這間房裡只有兩張床,也恰好躺了她們兩人。

安然也不會表現出惱羞成怒的樣子,閉上眼睛,嘴角咧出一抹笑容道“確實存在這種風險,所以我從不要求他不可以在外面逢場作戲,以前他身邊有張曉娥、有張曼,我從未追究過,說起來這倆人你比我還熟悉,曉娥是曾經你酒吧下的一名歌女,張曼更是被你訓斥為蕩婦的女人,誰能想到她倆只是稍用手段就讓心如磐石的飛陽投入溫柔鄉呢?”

安然說話的語氣也很平緩,要是內容有些歧義,更像是朋友之間的平靜交流。

她的意思很簡單,那些曾經被你瞧不起的女人都能與劉飛陽發展出故事,而你沒有,你連這些人都不如…

柳青青臉上好像浮現出一絲怒意,但很快被壓下去,她不想就這麼被安然激怒。

又開口道“沒想到你對你的男人還真仁慈,不過可要抓住了,抱緊了,江山還尚且帶有才人出,誰能算到從哪個路邊會跳出來一名風騷的娘們,如果他把持不住,再投入野女人的溫柔鄉里,你的地位可就不保嘍,看在咱們是同鄉的情分上,我還是得提醒一句,趁着他還能看的上你,儘快的把資金轉移到那個小模特公司上去,要不然那天他一腳把你踹了,你可能怎麼活?”

安然諷刺她用盡魅力留不住男人,她回擊安然你只是個靠男人的臭娘們兒。

在這不大的房間內,兩人的戰爭越演欲裂。

安然好像也被激怒,可隨後也剋制着沒有發火,繼續用她波瀾不驚的語氣回道“我本就是布衣出身,房無幾間,地無幾壟,本以為遊歷人間這一遭,能平平淡淡就好,卻沒想到他要帶我看盡世間繁華,古語有云: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倒不奢求錦衣玉食,他給我,我要,他不給我,我等,一日三餐果腹而已,再拿上幾本聖人訓教,清苦的日子也無妨…”

聲音像是海浪,一浪一浪的衝擊柳青青的耳膜。

安然的意思她怎能聽不出來,首先是諷刺她沒有文化,進一步說就是德行不足,其次是表現出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意思是我比你活的簡單純粹,最後是,有些事不是我爭取的,是那個男人給的…

聽起來有多少驕傲?

“呵呵…”

柳青青冷笑出來,雖說沒睜開眼,看不出她心裡究竟蘊藏着多大的火氣,但從這笑聲中都不難看出,與剛才的情緒顯然不同。

先是反問道“清苦日子無妨?”

隨後又道“也對,你安然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當初在中水縣的時候就有人說過,你入定要比山上的尼姑還要投入,這點我確實做不到,我只是個很現實的女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需要幹什麼、最後必須得到什麼,你知道的,我這樣的女人活得累、很累、累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柳青青的話音落下,竟然出現了短暫的寧靜。

這一刻,彷彿世界都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