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凄涼的說完這句話，苦笑着看向龍胤天：“你能看穿姚青的謀算，做一個控棋之人，你比本宮清醒多了，你配得上染兒。”

龍胤天嗯了一聲，牽起夜染的手握住，算是接受了他的誇讚。

阿滿從他身上移開目光，深深的看一眼夜染，然後一步一步往懸崖旁走去。

懸崖下，是閃爍着粼粼波光的青湖。

他這是要幹什麼？

夜染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要去拉他已經來不及了，厲喝一聲：“阿滿，你給我站住！”

今晚的月色將大地撒上了一層銀光，鳳凰台又在高處，月光將鳳凰台照得如同白晝。

阿滿站在懸崖旁的高台上，扭過身來，看着夜染，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來，笑得絕望蒼涼。

“染兒，阿滿是我的小名！”

“不管什麼名，你先給我滾下來！”

這樣的情景，讓夜染想到了在默城他摟着她墜河那一刻。

默河兩岸都是懸崖峭壁，他撲向自己的那一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哪怕當時他這麼做有目的，但他背着她挨家挨戶敲門時，她雖意識模糊，還是能感受到他真切的焦急。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死了。

這世間的恩恩怨怨，若是因為一個人死去了，那便化為灰燼。

“你忘了，你與我還有賭約，你還欠我的。”

夜染霸氣的命令他：“你要做傻事，我不攔着你，但是，你先得將賭約給兌現了，說好你輸了，一輩子給我為奴，你父皇在戰亂中可能已經死了，大漠如今還缺一個帝王……”

讓這個女人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是他這輩子最難堪的時候。

曾經，他想藉著眼前的女人圖謀天下。

但如今要靠着她登上大漠國的帝位，這比看到他狼狽還要難堪。

他不想再繼續難堪下去，也不想再繼續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與你的賭約，本宮下輩子一定還你。染兒，記住了，本宮的名字拓跋煜……”

他站在懸崖邊，沖她寵溺的笑笑，毅然決然退後一步，然後身子像斷線的風箏，往下墜去。

“記住了，本宮的名字拓跋煜……”

“記住了，本宮的名字拓跋煜……”

“記住了，本宮的名字拓跋煜……”

他低沉嘶啞的聲音，在月夜下的山崖間回蕩，拓跋煜，拓跋煜。

那個鬍子遮住臉愛釣魚的蠻子；那個惹她生氣，又放下驕傲來哄她的阿滿；那個會烤魚、煲魚湯的大漠國太子，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拓跋煜。

阿滿，拓跋煜，那個固執的傢伙，那個能將她這個少主子氣得抓狂的傢伙。

她和他有賭約的。

說好了，他若輸了，一輩子給她為奴。

他為何不改改性子？

他為何還要那麼固執？

為何身為男子，卻不肯遵守立下的誓約？

為何，他要像一隻大鳥飛身縱下了山崖？

他自由了！

大漠的天很高，大漠的湖水很清澈，大漠的草很綠，從此，他的靈魂化作一頭翱翔的雄鷹，要永遠在大漠的天空中盤旋。

“阿滿，拓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