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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司徒空畢恭畢敬的將珍珠銀紗簾掀起,藺雲裳終於從轎中走了出來,坐在了大廳中央的那張鳳椅上。

徐辰凝神看去,感覺這名頭戴玉飾鳳冠的女子看起來年紀不過十八,華麗的衣裳上綉滿了代表身份的鳳紋圖飾。

或許是因為縫製這身鳳衣的絲線中摻雜了某種珍貴的粉末,她的整件衣裳都泛着緋紅色的微光,就象是盛開的玫瑰花瓣一樣叫人賞心悅目。

可徐辰卻是微微地眯起了雙眼,心裡總覺得這緋紅的色彩過於妖異和恐怖,簡直就像是從傷口裡流出來的血。

但徐辰還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因為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藺雲裳是如此的年輕,年輕到和自己的年紀相仿,這太不尋常了。

畢竟他知道藺雲裳是和太師叔宋無忌同輩的人物,照理說這位魔族公主起碼也應該有四五十歲了,可無情的歲月在她臉上居然沒有留下絲毫殘酷的痕迹,這怎不令徐辰心生詫異。

再定下神來看去,他發現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端詳,藺雲裳的那張玉臉都可用傾國傾城這個詞語來形容,徐辰不禁暗自嘆道:“難怪我太師叔和蘇流雲都喜歡這位魔族公主,當年我若是遇見她,只怕是也有些把持不住。”

話雖是這樣說,不過徐辰心知自己就算是回到二十年前,他也不會喜歡上這種女人,不為別的,只因眼前這位美如天仙的女子有種讓徐辰從心底厭惡不已的特徵。

讓徐辰產生厭惡之情的,還是藺雲裳的那張臉,這張玉雕似的精緻面容,你從它上面看不到任何的感**彩,仿如完美的假面具鑲嵌在這名魔族公主的劉海之下,叫人多看一會兒心裡都會生出寒意來。

更讓人心顫的是她的那雙眼,帶着妖異女氣、美麗不可方物的眼睛裡,看向任何人時的表情都是空洞和冷漠的,似乎這世間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在她心裡激起漣漪。

像這樣的冰美人可不是徐辰喜歡的女孩類型,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藺雲裳已輕啟珠唇發問了:“誰是明月山莊的主人黃中傑?”

黃中傑趕緊上前跪拜在地,態度卑微地說:“小的便是,不知殿下駕臨敝庄有何要事?”

看到黃中傑跪倒在地,廳內的那些魔族賓客也隨着他一同跪下,神族當中也有不少人懾於藺雲裳的威嚴也齊齊地跪倒,只有極少數人站在原地不動,徐辰自然是這些無畏者當中的一員。

對於徐辰來說,他的膝蓋,只會跪雙親、跪師父,神王與天帝,藺雲裳是魔族的公主,雖然身份高貴,卻和他沒半毛錢的關係,他才不會跪拜在對方的鳳椅之下。

藺雲裳面無表情地說:“孤聽人說,你今日招婿上門,可有此事?”

“沒想到殿下日理萬機居然惦記着這等小事,屈駕親臨小庄,小的代全庄老幼謝過殿下。”語氣雖卑微客氣,但黃中傑話中卻無討好奉承的意思。

“做父母的,誰不想給自己的兒女尋個好歸宿,這種心情孤十分理解。”

聽到藺雲裳說出這略帶些許溫情的話來,黃中傑頓時心底一塊大石落下了地,心想既然這位魔族公主是來賀喜的,那麼自己也該盡主人之誼,於是他抬頭說道:“殿下難得駕臨此地,小的斗膽請您在小庄暫住一宿,喝杯喜酒後再上路赴傅王爺的壽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黃莊主客氣了,孤今天來可不是喝喜酒的,而是替貴庄剷除妖孽!”

此言一出,廳下眾人頓時大驚,皆不知藺雲裳此話何意,就連站在她身邊的司徒空也是眼中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顯見他事先是一點也不知情。

藺雲裳冷道:“你的乘龍快婿,不知是哪位青年才俊,何不讓他上堂容孤一見。”

聽藺雲裳發了話,黃中傑趕緊呼喚徐辰上前來拜見,徐辰根本沒意識到危險將臨,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來,對端坐在鳳椅上的魔族公主拱了個手說:“在下徐大,拜見公主殿下。”

他絲毫沒有理會黃中傑向他示意行跪拜禮的眼神,傲然站立在堂下,眼睛直視着藺雲裳,沒有一點膽怯的意思。

司徒空見到徐辰這般狂傲不馴的姿態也是看不下去了,忙近前一步,低頭對藺雲裳說:“這小夥子久居鄉里,不識王法禮儀,望殿下不要見怪。”

“哦,你說他是個鄉巴佬嗎?”藺雲裳饒有深意地瞅了自己手下一眼,冷冷地說:“以孤看來,他的心機遠在你之上。”

“殿下何出此言?小的向來魯鈍,還請您能明示幾句。”

“還不明白嗎?好,孤現在就讓你看看這妖孽的真面目!”說話間藺雲裳對着徐辰輕輕伸出了一個手指,頓時凌厲一切的殺意和凶煞之氣,向著徐辰籠罩而來!

“轟”的一聲巨響,徐辰毫無防備的被藺雲裳轟擊而飛,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黃中傑大驚,趕緊上前說道:“小婿因何得罪了殿下?還望您看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寬恕他吧!”說完連連磕頭,生怕藺雲裳發起怒來殺了徐辰。

徐辰也是大怒,心想我與這老女人無怨無仇,怎麼能一言不合就出手傷我,簡直是無法無天!

這下子他胸膛里怒火熊熊燃燒起來,人亦猛地站起身來,厲聲罵道:“別以為你在魔族居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就能橫行無忌!別人怕你,我徐大可不怕你!”

話語間真氣悄然凝聚在手,他心知藺雲裳是與恩師迦羅摩齊名的人物,一身驚人的法術非等閑之輩可比,等下一旦開打起來,務求一擊必中,不然的話,死的就是自己了。

可徐辰這話一說出口,大廳內竟然無一人應和,相反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中都露出了驚詫之色。這並不是因為大家懼怕藺雲裳,而是此刻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陌生人,這讓在場之人都感到萬分的驚訝!

藺雲裳根本都不瞧徐辰一眼,而是低頭對黃中傑說:“黃莊主何需如此驚慌,不妨先抬起頭來,看看你的女婿是何許人也,再與孤答話也不遲。”

當黃中傑把眼投向徐辰後,也是和眾人一樣臉色大變,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像是見了鬼一般失聲說道:“賢婿,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黃莊主,我怎麼了?”徐辰也是驚詫不已,不知眾人為何看向自己的神情都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藺雲裳朝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這伶俐的女子立即從袖中掏出一面銅鏡丟在徐辰腳下,譏笑着說:“逆賊,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在殿下面前伏首認罪嗎?”

“認罪,我憑什麼向她認罪?”徐辰狐疑着將這面銅鏡拾起一看,那鏡中浮現出一個熟悉又有點生疏的臉,離開崇吾山後自己都差不多忘記的本來面目。

雖然他曾經在腦海里想像過無數次以真面目示人的場景,但絕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暴露在眾人面前,一時之間慌恐的無言以對,持鏡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前來參加婚禮的群雄當中有不少人都看過崇吾山的懸賞告示,他們頓時認出眼前的徐大就是神族緝拿的殺害神王迦羅摩的兇手,震驚之餘不免相互間議論起來。

“這位徐少俠……竟然是畏罪潛逃的徐辰!”

“神族的叛逆,殺害神王迦羅摩的兇手!”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原來這傢伙是個深藏不露的偽君子!”

大廳內一片喧嘩,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這些議論聲灌入到徐辰的耳朵里,讓他頓感不知所措,怔怔地呆站在原地,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心底崩潰。

藺雲裳冷笑着說:“沒想到吧,你的畫皮今天被我揭穿了。”

“你,你是怎麼識破我的身份的?”徐辰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千霜雪使用妖法給他變換了容顏後,從來都沒人能識破他的真面目,為什麼今天在這位魔族公主面前竟然如張白紙般輕意地揭了下來。

“小子,就這點小把戲,也想能瞞過孤的這雙慧眼嗎?”藺雲裳以冷傲的口氣說道:“不過你想不明白也是極正常的事,因為像你這樣的低級修鍊者,怎會知道混元真炁界所蘊藏的奧妙。”

混元真炁界,神王和魔君所擁有的究極境界,可它和揭穿自己的身份之間有什麼聯繫?徐辰眼中的驚詫更濃了。

藺雲裳哼了一聲說道:“天地萬物皆由混沌中來,亦由同種初始的物質變化組合而成。吾等體內修鍊的真氣,不過是它的表象,而這創造世間萬物,超越真氣之上的至高精華,它的名字叫做炁!”

大廳內頓時寂靜了下來,群雄哪有藺雲裳那般高深莫測的修為,眼下聽到她說出這番話來,皆是似懂非懂,但也知若能從她的話語中領悟出少許道理,自身的修為必定會突飛猛進,因此誰都不肯錯過這難得的機會,全豎起耳朵聆聽了起來。

徐辰也是驚詫不已,渾然忘記了自己處於危險中,同樣是把目光凝聚在藺雲裳身上,期待她接著說出這究極的修鍊境界當中暗藏的玄機。

藺雲裳終於說出了答案:“吾等魔君和神王,之所以凌駕在所有修鍊者之上居於最強大的頂端,就是因為我們領悟了萬物的本質,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