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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芸清見那女人張着枯瘦的手指朝徐子清身上抓去,剛想上前幫忙,就見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從身旁躥過。

下一刻,徐子清被人護在了身後,而那女人的手,則被崔閻死死的扣在了手中。

楚芸清先前只看着感覺那女人有些瘦小,現下看到她被崔閻拽在手中的手腕,才知道她真的是已經瘦到了極致。

那枯瘦的手腕,就猶如冬日裡破敗的枯柴,只要人稍微一用力,立刻就會斷裂開。

女人吃痛愣了一下,一雙黑色眸子,在那章黑漆漆的臉上,閃着可憐又驚慌的光芒。

“崔大人!”看崔閻面色陰鬱,楚芸清慌忙出聲。話出同時,人已經上前扣住崔閻的手,就怕他真一個用力,就將那女人的手腕給捏斷了。

崔閻瞟了楚芸清一眼,身上戾氣暫收。眼眸冷冷看了那女人一眼,這才鬆了手,向後退了兩步。

“阿清!”他回頭,擔憂的看着徐子清。

“師姐!”楚芸清也擔心剛剛徐子清被傷到,想要走過去看看。可這才走了一步,才驚覺自己身後有個力道將她給拉住了。

她有些錯愕,回頭一看……就見那渾身黑不溜秋的女人,正用着枯瘦的手指,緊緊的拽着她的衣角。

“額……”看着她那滿是污垢的手指捏在她的衣角上,楚芸清渾身立即打了個寒顫。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立即回頭瞟向剛剛抓過那女人的崔閻。

就見崔閻那白潔的手上,像是剛剛摸過墨汁一般,整個手心都染了一層黑漬。

楚芸清一看,登時頭皮一陣發麻。回頭看着那女人牽着自己衣服的手,腦中就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被這女人拽進屋裡的情景。

彼時屋子裡的情形與氣味,她此時都依舊記憶如新。想着自己衣服上許是沾了什麼可怕的污漬,她頓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回頭頗為恐懼的看着那女人,然後伸手欲將自己的衣角從她手中給拽出來。

誰知那女人雖然看着瘦弱,可力氣卻也不小。楚芸清抽了半天,都無法將衣角從她手中給拉出來。

“芸清!”一旁的徐子清見狀,立即走到楚芸清面前,伸手制住她要拉扯衣角的手。

楚芸清錯愕的看着徐子清,徐子清則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掙開。

心知徐子清的意思,楚芸清瞥了瞥那兩隻黑乎乎的小手,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心裡雖然是十分勉強,她也還是強忍了下來。

“天氣冷了!客棧又燒了,我們找個地方先歇歇腳吧!”徐子清提議着。

楚芸清點點頭,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去我家吧!”

眾人側頭一看,楚芸清眼眸微微一閃,就看到兩個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人,正相互依偎着站在她身後。

“桃花奶奶?老爺子?”楚芸清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們。視線微微下挪,看着他們僅僅拽在一起的手,楚芸清糟糕的心情,立即變得無比的溫暖。

“聽他們說客棧發生大火,我們就過來看看……”阿蜀笑眯着一雙眼睛,甚是感激的看着楚芸清。

楚芸清笑了笑道:“昨日夜裡幸得沒在客棧,不若此時怕也要弄得一身狼狽了!”

“好人會有好報的!楚姑娘心思靈巧又善良,上天自是不會虧待的!”桃花也笑着開口說著誇讚的話。

楚芸清被誇讚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揮了揮手岔開話題道:“這邊大火剛滅,也沒有坐歇的地方。”

回頭又對徐子清道:“師姐!客棧的事情可還要留下繼續勘查緣由?”

徐子清擰眉想了想,面露難色道:“青州那邊已是刻不容緩,這兩人我與阿閻勢必是要回去的!”

“可是……這邊的事……”一聽徐子清他們也是馬上要走,楚芸清也有些焦急了。

“芸清!這邊的幾起殺人案已經破了!其他的事情雖然是懸而未決,我們亦是不甘。可事有緩急,回青州的時日已不能再拖。”徐子清打斷楚芸清的話。她知道她心中的不甘,她心中亦然。

可她和崔閻在外面的時間不能太久,她更是不能枉顧自己家族的安全。

看出徐子清的焦急,楚芸清也明白她應該是有他事繼續處理。這才無奈的點點頭,垂眸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因為並不需要再白水鎮繼續停留太久,楚芸清最後選擇帶着徐子清和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一起去了桃花奶奶家中暫歇。

瘋女人開始是不願意走的,一直拽着楚芸清的衣角不動。楚芸清走了兩步走不動,索性咬牙回身,一把拽住那女人的手腕,就拖着向前走去。

對於這個渾身髒兮兮的女人,楚芸清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多人不拉,獨獨拉住了她。或許是因為之前見過一面吧!又或許是……兩個人之間,有莫名的契機。

楚芸清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只覺得有些奇妙!

人的心裡不管是正常還是不正常,有時候都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微妙感。那種感覺,往往都會超出你的心裡理解範圍。就好似你在看到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莫名的對他生出喜歡,或者是親近的感覺。

那種感覺來得很神奇,甚至對方什麼都沒有做,你只是這樣看着他,就會由心底生出想要親近,或是遠遠離開的感覺。

到了桃花奶奶家中,突然到來的四個人,將整個屋子塞得滿滿的。許是家裡很久沒有來這麼多人,有這般熱鬧了,桃花與阿蜀兩個人立即忙開了。

“楚姑娘!您幾位在這等等,我同我家老頭兒去後面燒些水。現在天氣冷了,你們身上都濕了,還是將衣服換洗下來妥帖,免受了風寒。”桃花甚是貼心的囑咐着。

楚芸清感激的一笑,可想着自己帶着的行禮都放在了客棧里。只怕這會兒早已經化為了灰燼,就算她要洗漱也是沒有衣物可換洗。

於是婉拒道:“奶奶!不用了!您……”

回頭看了看渾身髒兮兮的,還不怎麼願意進門的女人,她又繼續道:“您……就幫忙多打些水來,般這女人洗洗身上的污垢吧!”

說話時,意識到拽在那女人手腕上的手,手指下那滿滿的油膩感,讓楚芸清回身都很是不舒服。

“這……”桃花側頭看了看那畏手畏腳,眼神漂浮癲狂的女人。她點點頭,應了一聲:“行!那姑娘先在這休息,我馬上就去。”

轉身向屋裡走去的時候,與徐子清擦身走過。桃花亦笑着抬頭,兩人彼此點頭招呼。

待桃花離開,徐子清這才緩緩向楚芸清身後的女人走去。

女人見狀,立即緊張的一把抱住楚芸清的胳膊,幾乎整個人貼在她身後,將自己藏在她後面,將前面的徐子清給隔離開。

“啊!”想到身後那女人渾身的臟膩,楚芸清慘叫一聲,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實不是她鐵石心腸有潔癖,而是這女人身上的氣味着實是太過難聞。那日在她房間,腳下踩着的各種污漬,甚至是人體排泄物的感覺,讓她實在很難輕鬆讓這女人靠自己如此之近。

楚芸清突然的驚呼聲,將女人和徐子清都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徐子清抬眸,用着見怪不怪的眼神看着楚芸清。那眼神,好似還在責怪楚芸清反應太過激烈。

楚芸清嘴角又抽了抽,身體嫌隙的往旁邊側了側,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女人道:“師、師姐!你可知道……這女人她身上都是……”

“我知道!”徐子清則淡然的應了一聲,面不改色的說:“以前我就位一個掉入糞坑淹死的死者堪檢過屍體,那人身上的味道和模樣,可不比……”

“啊!行了行了!我知道師姐你厲害,別說了!”徐子清話沒說完,楚芸清立即大聲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空隙間還抬頭瞥了一眼旁邊的崔閻,見他也是一臉淡漠的樣子,心下頓時對這夫妻兩更是佩服起來。

按說徐子清是法醫出聲,什麼噁心的東西,也都早已經見怪不怪。能夠忍受這麼噁心的東西,她也並不意外。

可對於這個講究‘君子遠庖廚’的封建時代,這個崔閻他是怎麼樣可以做到,如同徐子清一樣的毫不在意呢?

要知道女子來了葵水都是要被嫌隙不幹凈的,這崔閻是怎麼樣的心裡,竟然毫不介意的在看到徐子清觸碰那些‘可怕’的東西之後,依舊待她如寶的呢?

“楚姑娘!水已經好了……”並沒有過多久,桃花走出來提醒楚芸清。

楚芸清立即拽着身後的女人,飛速的跑了進去。若不是因為考慮道天氣寒冷,她真恨不得直接將這女人丟到水池裡,讓她好好將身上的無垢給清洗個乾淨。

等着客廳里恢復安靜,崔閻看着楚芸清離開的背影,這才壓低了聲音在徐子清耳邊道:“你真的要將這女人帶着一同回青城?”

“怎麼?你不同意?”徐子清擰眉看着崔閻。

崔閻搖了搖頭,道:“青城那邊情勢並不簡單,帶着她一同回去,怕要徒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