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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沒有再稱呼徐瀟為‘大人’,楚芸清也知道他這也就得代表着,他並不是以徐瀟下屬的身份詢問。而是以徐瀟的長輩,一個單純疼惜自己後背的長者的身份在問。

也正是因為這樣,楚芸清白不好以與他無關的理由拒絕回答。

“他啊……”楚芸清歪着頭,左右想了想才甚是吞吐的回答道:“徐瀟這人……脾氣不好、又有大男子主義,又總是動不動就喜歡教訓我。看事情缺乏客觀性,總是喜歡用主觀臆想來評判身邊的人和事。有時候還喜歡感情用事,處事少了些男子應該有的氣魄和膽量……”

聽楚芸清說了這一堆,王伯越聽面色越發的變得有些尷尬難看。他眉頭抽了抽,忙打斷楚芸清的話道:“說了這麼多……在丫頭你眼裡,這徐瀟竟是沒有半點好啊?”

“那倒也不是!”楚芸清搖了搖頭,繼續又道“雖然他一身毛病,可勝在他身形和模樣生得好啊!站在人群中,也算是一個挺拔俊朗出眾的男兒。”

“就、就只有如此了?”王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芸清。誇一個男人長得好,他可真不覺得這是在誇讚人的說法啊!

想着王伯怎麼說也是看着徐瀟長大的長者,就算她再怎麼不待見徐瀟,也不該評價得太過分,是該多說些優點,讓這長輩心裡舒坦舒坦。

可楚芸清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除了‘模樣好’這一個優點外,她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麼好。

突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楚芸清嘴角微翹,旋即開口道:“那個……其實……如果硬要說起的話,還有個一個優點就是……徐大人他十分的孝順啊!對待自己的娘親十分的體貼聽話,可謂是言聽計從。這樣的孝順兒子,在我們那兒可謂是少見了!”

“……”可楚芸清這話一出口,頓時就覺得屋內氣氛有些不對。之間身旁的王伯嘴角抽了抽,一臉郁猝模樣的看着她。

等過了好一陣,才見他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咯吱、咯吱’的響了兩聲。楚芸清心頭一緊,頓時一臉緊張的模樣看着王伯。

只聽‘咔嚓’一聲,王伯手上握着的那一截木頭,突地就被他直接從椅子的扶手上,生生給掰了下來。

這下楚芸清,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額頭上頓時疑似有冷汗落了下來。

“那個……”楚芸清想着,要不自己還是努力想想徐瀟的優點,免得直接將王伯這老人家給氣炸了!

她這還沒開口,突地就聽王伯悠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哎……罷了!”

楚芸清一聽,立即乖乖的閉上了嘴。也省得她再說出什麼,她覺得是誇讚,卻讓這王伯越聽越生氣的話來。

“我也知道,他這脾氣……對於女子來說,的確是太過冷硬蠻橫了些。可我也了解他,若是他真願對一個姑娘好,嫁與他是不會吃虧的!”王伯悉心勸說著。楚芸清一旁聽着,莫名有一種被媒婆上門提親的錯愕感。

這王伯和徐瀟今日怕都是吃錯東西了吧?怎麼一個剛剛說,她如果願意留下就娶她為妻,另一個又說她嫁給徐瀟不會吃虧。這一切感覺,就像是他們一早就約好了的。

“那個……王伯你先前說,你是看着徐大人長大的!他這性子,應該小時候就像個小老頭一樣,喜歡到處教育人吧!”未免局面變得更為尷尬,楚芸清忙將話題轉向了徐瀟本身。

雖然和徐子清一起是不錯,可是想着她如果要留下就要被強行和徐瀟拉到一起,楚芸清這下打定主意是一定要走了!

不過她在走之前,一定要弄清楚那楊青青,到底與外面的殺人案是否有關。

想及此事,楚芸清又立馬想起蕭璃在離開前,和她說找到了阿秀的事情。因為阿秀身邊有人照顧,所以楚芸清這會兒也並不急着去接她。

“哎!說到幼時……他也是命途多舛,現在縱使回想起來,亦是讓人難以抒懷啊!”王伯長嘆一聲,續而悠悠說起徐瀟幼時的事情。

從王伯口中,楚芸清了解到。徐瀟出生在一個甚有名氣的家庭里,父親家中世代書香,母親更是朝中官員之女。

徐瀟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雖然算不上是腰纏萬貫、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也是不愁吃穿,出行不愁的富家公子。

可就是這樣出生的一個人,最後卻落得流露街頭,不得不與污垢蟲泥作伴,每日吃得更是朝不保夕的。

至於這其中緣由,王伯也說得並不是很清楚。只說在徐瀟六歲那年母親病逝,父親娶了新嫁娘。後娘自然是看不慣前妻子女,於是就找理由將當時的徐瀟給趕了出去。

其實對於王伯所說的這個緣由,楚芸清是有些不大相信的。不管怎麼說,徐瀟的父親也是出自書香世家,而且徐瀟又是家中嫡長子。怎麼可能由着一個女人,就這麼說趕走就趕走的呢!

不過王伯這麼說著,她也就這麼聽着,並沒有出聲質疑。

王伯說徐瀟被趕出徐府後,機緣巧合之下就被他的奶娘收留了!可在收留徐瀟沒多久,因為局勢動蕩硝煙四起,奶娘的夫君也因為徵兵需要,直接被抓着去充了軍。這一別夫妻兩個,就再也沒有見過。

而又恰逢那一年,金陵城中因為宮中內鬥不安,整個皇城都陷入了動蕩之中。徐瀟也在其奶娘的帶領下,帶着一起從金陵城中逃難了出去。

當時鎮守金陵城的官員,未免金陵城中動蕩禍及全國,於是下達了‘出城即死’的命令。很多人在逃走的時候,最終都死在了城門口。

幸運的是,在徐瀟他們出城那日,恰逢徐子清也被家僕護送出城避難。那時徐子清雖然年幼,卻依舊認得自己的哥哥。混亂聲中她將自己徐瀟從官兵的刀刃下救了下來,兄妹兩個就在這這麼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出了金陵城後,徐家兄妹兩在兩個家僕和奶娘的護持下,一路向西南方向行走,最後就一路逃亡到了這青州地帶。

一路上幾人都是走走停停,最後到了青州後,徐子清身邊就剩下了一個家丁。家丁無奈帶着徐家兄妹兩,還有一直跟着一起的徐瀟奶娘,就在青州住了下來。

一年不過短短三百六十五天,可他們現在要活下來,每一天都是過得極為艱難。戰亂年代北齊更是內憂外患,金陵城都尚且已是一片凌亂,這與西晉比鄰的青州更是一片狼藉、四下更是民不聊生。

家丁為了讓徐家兄妹活下去,最後活活的勞累致死。那時不到十歲的徐瀟,就成了家中唯一的男子,為了保護妹妹和奶娘,也讓本就體弱的妹妹能夠吃飽穿暖,那時的他做了不少偷、扒、搶奪的事情。

有時被抓了運氣好遇到心善的也就不予追究,甚至還能討要些食物。可若是遇到計較的,一頓毒打是少不了的。有時候被打得狠了,他連路都無法走,只能像條攀附在地上的蟲子,一點點兒的爬着。

王伯說,有一年徐瀟被揍得最厲害的一次,他直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還吐血不止。而歸其緣由,是因為徐子清因為嘴饞想要吃糖葫蘆。

那時候他們窮得連飯都吃不起,又哪裡會有錢去買糖葫蘆呢?

徐瀟心疼胞妹,於是就答應她說,等着過了年關,在花燈節祈歲的時候,一定會讓她吃上糖葫蘆。

而他所謂的,讓徐子清吃上糖葫蘆,除了偷和搶,也就別無他法了!那時每個在外面討生活的尋常百姓,都過得極是困苦,誰也沒有餘力去同情那些沒錢還想吃東西的人。

徐瀟沒有能力去搶賣糖葫蘆的商販,畢竟對方是個身強力壯的大人,而他不過是個身體孱弱的小孩。

於是他就只能在賣糖葫蘆的旁邊等着,等着看到來買糖葫蘆的人,有看上去能搶得過的,再從對方手上搶過糖葫蘆。

可是他等了又等,來買糖葫蘆的人並不多。那些人也都是受着壓迫,被顛沛流離的生活摧殘得滿臉風霜的婦孺。

看着那些孩子,在母親隱忍割捨的表情下,咬牙替他們買下那可口的糖葫蘆時,所露出的天真又歡快的表情時,徐瀟又有些不忍下手。

因為他也知道,那些人一定也是十分難得的吃到一次心愛的東西。這或許也是他們一年也只有這一次的特殊禮物吧!

天即將黑的時候,徐瀟終於等到了一個穿着錦衣,面帶桀驁的一個小少爺獨自出來買糖葫蘆。

徐瀟立即緊繃起來,雙眼緊緊盯着那個少爺。等着他從賣糖葫蘆的手中接過糖葫蘆,轉身走開的那一剎,徐瀟想也沒有想就沖了出去,迅速的從那小少爺手中奪過了糖葫蘆。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與那小少爺擦肩而過的時候,身後竟然急匆匆的跟過來幾個隨從打扮的男人。

毫無疑問的徐瀟被那些人給抓住了,小少爺年紀雖小,卻是個十分有手段、心思極為陰狠的人。

他惱怒的看着被徐瀟搶走的糖葫蘆,小小年紀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叫人買下了所有的糖葫蘆,然後吩咐着隨從將所有的糖葫蘆都喂徐瀟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