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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楊青青也是做了許多事情,比如打着行善的幌子,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她以着自己的名義在東嶽寺的後院,建了一座宅子,就是專門用來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居住的!

那些人明裡看着甚是可憐孤苦,可私下那貪得無厭、卑劣至極的嘴臉,才是讓楊青青真正走上以殺人為樂的道路的原因。

即使是寄人籬下,他們卻從不覺得以此為卑。剛開始他們還會虔誠的感謝着她的幫助,可時日一久,這一切就又變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吃、穿、用……哪一樣慢怠了,那些人便開始抱怨,甚至對她出言侮辱謾罵。

楊青青那時做這些善事,本是存了幾分真心。想要以此來改變自己在青州城的狼藉名聲,可那些貪得無厭的窮人嘴臉,卻是讓她寒了那一顆僅存了一點點希冀的心。

終於在又一次的聽到,那些人安樂的住在她建的屋子裡,用着她那不堪的往事來彼此消遣取樂時,楊青青終於忍無可忍的怒了。

她並沒有在一夕之間將那些全部殺了,而是在日積月累的給予中,在他們的吃穿用度上做了手腳。原本一群年輕力壯的男子,逐漸變成蜷縮虛弱如同被人吸了精氣的瘦弱病秧子。可即使是這樣,他們誰也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個地方,誰都捨不得這裡不用付出努力,就能享受的美好生活。

等着他們的身體被消耗得差不多,楊青青便每月初一十五的,會來此將一人折磨致死。再將其屍身埋于山後頭的一處楓林之中。

楚芸清也是在此時才知道,那個偌大的東嶽寺,原本並非是自己現在所看到的樣子。那時的楓樹林還只是一片荒蕪的林子,並沒有人打理。是後來楊青青找楊大人拿了銀子,才將那寺廟擴建到至今的規模。

宅子里的人來來去去,誰都沒有想過,為什麼昨天還在的人,今日又會突然不見了。而後面來的人,又漸漸代替了原本的人的位置。這人來來走走一批又一批,楊青青為此花了不少銀子,有很多人想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可誰也不曾對她這番作為提出過異議。很多有家的人,甚至還羨慕着,那些能夠得到楊青青的救助。

久而久之,楊青青的名聲從原本的殘花敗柳,又變成了現今的救世菩薩。

她的名聲越來越晚,山上的紅楓林亦是越來越紅。後來山頭實在不好再埋屍了,於是楊青青又將棄屍的目的地轉移到了萬鬼坡。那裡原本就是一處棄屍的好地方,大多被丟棄在那的,都是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

她每次將人折磨到半死後,便會將他們身上的血液放掉。再將他們的血去餵養紅楓林的楓樹,留着無用的屍體,再尋着機會丟到那萬鬼坡。

當殺人變成了常態,楊青青的手段亦是愈發高明。而當她在得知,當初徐瀟寫給她的那封邀約信,並非是徐大人甘願寫下的,而是徐老夫人逼着他寫下時。那因鮮血而逐漸沉澱的心,頓時又高漲燃燒了起來。

徐老夫人那時同徐瀟說,她想要單獨同楊青青聊聊,他們二人的婚事,徐瀟這才寫下了那封邀約信。這也是為何他在寫了信之後,卻又並未出現的原因。因為他以為,他的母親那日會過去見她。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徐老夫人不但沒有出現,還在天黑之後給楊青青送去了一份‘大禮’,亦是改變了她楊青青一生的‘大禮’。

提及那徐老夫人,當初她對楊青青的辱罵的言語,至今她都猶然在耳。想着她或許才是那個害她如此的罪魁禍首,楊青青在心底構思了千萬種讓她痛不欲生的想法。

她也曾付諸行動去對付她,可這老太婆看着兇悍莽撞,可私下手段卻也甚是厲害。幾次下手竟也都讓她給躲過了!

楊青青心知這徐老夫人應也是個厲害的人物,在自己沒有十全把握之際,也就沒有再對她動手。

這也是為何事情發生這麼久,徐老夫人卻還能安然活到現在的原因。

當楚芸清問及,她不是痛恨那些好吃懶做,只願寄生於她的人嗎?那為何又要對付那些年輕女子時。

楚芸清是怎麼也忘不掉,楊青青當時那詭異而又陰森的笑容。

她說,“楚姑娘!你可相信人能起死回生的說法呢?”

這話語當初馮氏女在刑場時,對楚芸清所說的話簡直一模一樣。

楚芸清當即就愣住了,驚愕的看着楊青青,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楊青青看着她那呆愣驚訝的神情,突地又噗嗤一笑,道:“楚姑娘!我逗你呢!取那些年輕女子的血,不過是因為那些女子的血氣能夠讓我變得更加漂亮罷了!”

“啊?”楊青青這一說法,更是讓楚芸清渾身一顫。她滿面驚恐的看着楊青青,恍若是在看着一個有着人的面貌的怪物。

楊青青卻並不在意楚芸清的眼神,依舊是笑盈盈的看着她道:“你知道嗎?當初你撞到我馬車前時,若你收了那夜明珠……或許你現在亦是那萬鬼坡的一具屍體了!”

楚芸清聽至此,渾身又打了個寒顫。心中難免有些慶幸,當時還好她沒有要楊青青那夜明珠。不過當時她不要,僅是因為怕旁人看了會動了貪念,倒沒有想過楊青青會自己動手殺人。

聽完楊青青與徐瀟兩人的故事,楚芸清感覺自己應是聽了一個最爛的愛情故事。這個故事所充斥的,只是算計與謊言,沒有絲毫愛情該有的美好的樣子。

楚芸清亦是不知,為何楊青青這樣也能愛徐瀟,愛得那般的深沉甚至痴狂。除了初次的相遇,他伸手救過她一次,她甚至感覺不到絲毫徐瀟對楊青青的在意。

而徐瀟對楊青青的愧疚,亦不是因為他辜負了她的感情,而只是因為知道害她變成如此的,是他身後那個愛他幾乎有些變態的母親吧!

那或許並不是愧疚,而只是覺得羞愧、覺得難以面對楊青青罷了!楚芸清甚至有些懷疑,若是當初害楊青青至此的並不是他的母親,那他依舊會有後面的多番維護,依舊對她所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哎……這夜還真是漫長啊!”躺在床上的楚芸清,有些沉悶的長嘆了一聲,翻了個身不願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她不願想,腦子卻依舊清明得很。

翻來覆去也睡不着,最後她索性翻身坐了起來。看着外面發白的夜空,想着這會兒外面的積雪應該很厚了!要不她出去看看,在外面玩會兒雪好了!

等着她玩累了,回來應該也就能睡得着了。

正這麼想着,一陣冷風突地從外面呼呼吹過。風從縫隙中點點吹入,楚芸清冷得渾身又是一個哆嗦,當即又乖乖的拉着被子縮了回去。想着這外面還是太冷了,她還是乖乖在被子里待着比較好。

“楊青青說,青州府有人盯着她。她又意欲殺了楊玉兒讓楊夫人傷心,所以設了個圈讓那府役跳。她所說的那個府役,應該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個叫做王六的人!後來她又知道約她出去的人實際上是徐老夫人……”楚芸清閉着雙眼,嘴裡喃喃念着,想要從這些話語中找到些破綻亦或者是線索。

誰知她說著說著後面突地就沒了聲響,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

一個黑色的影子突地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一人上前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楚芸清。嘴裡忍不住抱怨道:“一個人大晚上碎碎念着,這麼晚還不休息。真不知你是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說著轉身又從床沿邊上退開,他側眸看了看屋裡燒着的碳火,又不免得意的開口道:“早知道這迷藥這麼好用,早該給你用了,讓你乖乖入睡了!”

男人嘴裡絮絮說著,突地察覺窗外異動,猛的又竄上房梁。小心的聽了聽外面的聲響,這才從窗戶口又跳了出去。

男人從她房間離開之後,楚芸清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推。屋外的符鈺擰眉貼着耳朵在門扉上聽了聽,見屋子裡又並無異動之後,又不禁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真是奇怪,明明剛剛……”符鈺奇怪的嘟囔了一聲,這才轉身又跳回院子里。

暗處的黑衣看着符鈺,想着自己剛剛若是再晚一步就要被他給發現了,心下不禁有些惴惴。

看着坐在院子里的符鈺,知道他應是在這守着楚芸清,這才放心的轉身,在風起時縱身離開。

睡夢中的楚芸清,並不知道屋子裡外發生的一切。她此時心中,一直記掛着的,也不過是楊青青的事情。

外面的雪還在下着,且有着愈下愈大之勢。鵝毛般的大雪,如同落葉般在夜風的吹拂中徐徐落下。整個青州府的城牆房屋上,都染上了一層白。樹葉草木之上,亦是像穿了一層厚厚的棉絮,壓得它們顫顫動着。

這一夜楚芸清昏睡之後,並未再蘇醒。除去那緊鎖着的眉頭,這一夜倒也算是睡得甚好。

第二日辰時,當北冥封踏着厚厚雪來到楚芸清的廂房時。這還沒進屋,卻被她屋前的一個碩大的雪人給驚了一跳。

北冥封四下看了看,視線最終疑惑的落在了跟在他身後的徐楨身上。他擰眉問道:“徐楨!這……”指了指楚芸清廊前的雪人,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