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徐大哥說這裡面沒人，這寺廟裡似乎比外面還要冷。這麼冷的天，真有人怎麼可能不生火取暖呢？可這裡里外外，一點兒生火氣息也沒有。”北冥封一路不語，楚芸清卻是越走越心寒。那種寒意也說不好是天氣的冷意沁入皮膚的冷意，還是從骨子裡感受到的散發出來的寒意。
北冥封回頭看了楚芸清一眼，抿了抿嘴沒說話。只是在注意到她那瑟瑟發抖的身子時，眉頭微微又擰了擰。
“出門在外辦事，你這衣着未免也太過單薄了些。”北冥封吐槽了一聲，想了想還是伸手將身上披着的厚重披風給解了下來，伸手繞過楚芸清，為她披在了身上。。
當那披風蓋在身上那一瞬，楚芸清感覺周身像是裹了一層淡淡的陽光。只覺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洋洋洒洒的，只覺甚是舒服。
“……”身上雖是覺得舒服，可楚芸清心裡卻是覺得奇怪。一雙眼不解的看着北冥封，不明白這個從來就沒什麼紳士風度可言，當初甚是將她拿去擋刀子的男人，這會兒怎麼會這麼好心的將披風給她穿。
心裡雖然覺得這並不像是北冥封的作風，可不管如何，身體也着實覺得舒服些了，楚芸清便也就接受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也不知道你這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楚芸清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覺得身上沒有先前寒冷了，心情也頓時舒服了許多。
可對於北冥封，她依舊是一點兒也不敢相信，他會發自內心的對她好。
“先前發現一清道長屍體的地方，你還記得在何處嗎？”北冥封見着楚芸清低聲喃喃，雖是覺得有些好奇，卻也並沒有開口詢問。
楚芸清拉着披肩的手僵了一下，抬頭有些錯愕的看着北冥封。不禁好奇的開口問：“王爺來東嶽寺，是想要重新查詢關於一清道長之死嗎？”
“你可知……那一清道長是何人？”北冥封看了楚芸清一眼，並沒有回到她的話，反而是以問代答。
原本楚芸清也沒想過一清道長還會有什麼其他的身份，可北冥封特意這麼一問，她也知道，這背後定然還有其他的淵源。只是她對此並不清楚，所以也並沒有隱瞞，甚是乖巧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早些年符鈺在南疆與北齊兩國交界處，搜捕了一群偷偷潛入北齊的細作。當時那些南疆人有的死於潛入之時，也有些被抓捕譴回南疆。其中有一人，卻成功的躲過了一劫，偷偷入了北齊。”楚芸清老實回答，北冥封也不藏掖着同她說了這些。
北冥封如此說，楚芸清也就頃刻間明白。頗為詫異的開口道：“王爺口中所說的那人，難道就是……一清道長？”
“你倒也不笨！”北冥封點了點頭，側眸看了楚芸清一眼。眉頭卻是緊緊鎖着，看着像是有什麼心事讓他十分困擾。
這般明顯的話，若她是聽不明白，那才是腦筋有問題吧！楚芸清心中暗暗吐槽了一聲，絲毫未因為北冥封的‘誇讚’而感到高興。
“嗯！”悶悶應了一聲，楚芸清沒有多言。
北冥封見他不在追問，當即蹙了沒有。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麼，卻又似是不知道怎麼開口，頃刻間又閉上了嘴。
楚芸清往前走了兩步，突地又站定了腳步。北冥封側身看着她，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怎麼？”他蹙眉詢問。
“眼下我們是要去尋徐大哥，還是要去發現一清道長屍體的地方呢？”楚芸清仰着頭，雙眸看着北冥封問。
墨黑的眸子，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北冥封。眸色深沉，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剎，竟有些許相對旖旎的味道。
只是那一瞥，北冥封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身形一顫，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楚芸清看着他的舉動，眉頭皺了皺，想着這北冥封莫不是身上還帶着傷？
“那你呢？”北冥封緩緩將手從胸口處挪了下來，別開眼開口問着。
“我？”有那麼一瞬間，楚芸清覺得北冥封這話說得讓她有些摸不着頭。想了想前面的話，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去找徐楨，還是去案發現場？北冥封這依舊是以問代答，順勢還探探她的心思吧！
“不管是去哪裡，不都是憑着王爺的意願嗎？王爺願去哪便去哪！誰又能夠阻擋呢？”北冥封以問代答，楚芸清也是同他打起了太極。
兩人最後要去哪裡，不都是憑着北冥封的想法來行動嗎？那麼她答與不答，其實也並沒有多大關係。
“若本王說，這次……聽你的呢？”北冥封輕笑着，伸手牽起楚芸清的手。他掌心並不算溫暖，更甚至比她的手溫還要冷。
楚芸清瑟縮了一下，想要講授從北冥封手中抽出，卻被他反手緊緊握住不放。他的手並不溫暖，那冰冷的觸感，從兩人交握的手指一點點傳遍她的全身。
‘又要開始撩她了嗎？’楚芸清垂眸看着被北冥封抓着的手，嘴角微微上翹着，露出一絲有些嘲諷的笑。
她是不懂，有的男人明明不帶絲毫真心，又是怎麼做出、說出那些深情款款滿是曖昧的話來。反正在楚芸清明了北冥封對自己並不意的心之後，再看他這般，只覺得有些好笑。
他要演這深情戲碼，可也不見得她就一定要配合。
“王爺若是衝著一清道長被殺之事而來，那麼自然應該先去後院了！”掙脫不開，楚芸清也就懶得再掙扎。他要握着便任由他握着，她就權當是自己日行一善了！
“哦？”楚芸清的回答，似是有些出乎北冥封的意料。他挑眉笑了笑，意外之餘又對這答案感到甚是滿意。
楚芸清可沒空去看北冥封那富有興緻的神情，抬腳忍着腳疼，大步向前走了數步，開口道：“王爺若只是因此而將我帶過來，那還請加快些步子。可不要因為些無聊的事，而將此行目的給耽擱了！”
看着楚芸清似是焦急的模樣，北冥封抿嘴含笑。看着楚芸清的眸子也頓時柔軟了許多，垂眸可看着被她牽拽着的手。他卻又站定拉住，將楚芸清扯着站在原地未動。
“……”楚芸清見他不走，回身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他到底是要幹什麼。
“有人說，上次你同符將軍過來，與人做了交易。”不是詢問，北冥封的話是十分的確定。
提及上次之事，楚芸清愣了一下。錯愕的抬眸回身看着北冥封，似是不解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而為什麼偏偏又要在這時候和她說起。
“王爺每天日理萬機，還要為一些無關的人操心這些瑣事。怕是每日，真的有忙不完的事，聽不完的回報了！”北冥封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楚芸清一點兒也不好奇。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那天她在與人做交易時，旁邊還有其他人在。北冥封會知道這事，也是十分的正常。
“是不是無關之人，本王心中自是清楚。只是你為了查看現場，竟會這麼輕易答應他人要求，倒真是叫本王意外了！”北冥封垂眸笑着，心情比之前似是好了許多。
“王爺還真是容易感到意外啊！我還以為……所有的事情皆是在王爺掌控之中呢！”北冥封心情大好，楚芸清就滿心鬱悶了。
在她看來極為無聊的一些事情，沒想到在北冥封那裡，好似還變成了好玩的事情！
“若真能事事皆如本王意，那你……這會兒也應該不會在此處了！”北冥封壞壞的笑着，一雙眼則是一閃不閃的看着楚芸清。
楚芸清被他那眼神看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忍不住身子抖了抖，下意識的伸手搓了搓肩膀。有些話雖未說明，可那未說明的話，反而叫人更加的遐想。
“呵！”楚芸清淡淡笑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冰冷的空氣一下子從鼻息間吸到了肺腔里，整個人像是一下子浸泡在了冷水裡一樣，從裡到外十分的清涼，就連腦子在那一瞬間似乎都變得清醒許多。
“想要去哪裡，我便會去哪裡。事情或許會如部分人的意，卻難符合所有人的意思。這世上能留住的人很多，而能留住的心……又能有幾人？”楚芸清說著，眉目之間帶着清淺的笑意。那笑容似是在笑這個世間，又像是在說著身邊的人。
北冥封聽後舒朗的眉頭立即緊皺了起來，或許楚芸清那話並非是針對他，可聽入他的耳中，就像是變成了意有所指。
“是否能如人意，權看個人心思。這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又有幾人能真如你這般肆意妄為？”北冥封心下不悅，話語也頃刻間變得鋒銳起來。
面對北冥封突然的怨懟，楚芸清含笑不語。反正對於這陰晴不定，變臉就如孩童啼笑般的北冥封，她也似乎早就已經習慣。
風雪依舊，兩人又是沉默着走了一陣，前面的路像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看着前面被白雪覆蓋的城牆樓面，楚芸清心中的不安逐漸濃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