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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楚芸清與北冥封兩人站在樹林之外,只覺周身冷颼颼的。好似從身邊吹過的冷風之中,都多了一股刺骨的陰寒之意。

“這地方……晚上看,還真是滲人啊!”楚芸清縮了縮脖子,面露驚顫之色。

“傳聞南疆有一邪術,便是尋一處陰地。陰地之下以屍供養,陰地之上以血灌溉。地上所植之物,皆可煉製成魅惑人心改人習性的煉心之蠱。”北冥封不緊不慢的說著。那平淡無波的模樣,好似所說之話,不過是閑話家長。

楚芸清聽他那話,再配着他那不輕不淡的態度,看得她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垂眸看了看眼前的楓樹林,腦中又想起她第一次來東嶽寺,尋來這處時,剛想抬腳進樹林,就被人從後面給叫住了。

若是當時那個小道士沒有叫住她,只怕她早就榻上那滿是掩埋屍體澆灌血水的地上了吧!

想着地底下埋着眾多屍體,一具具屍體面朝上看着,瞪大着死不瞑目的眼睛。這麼一想着,楚芸清渾身又打了個哆嗦,慌忙搖了搖頭,止住自己繼續胡亂想下去。

“你幹什麼?”北冥封見着楚芸清突然瘋狂搖頭,側眸一臉怪異的看着她。

楚芸清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舉止的確有些奇怪。想了想,突地伸手指了指頭頂飄落的雪花,尷尬的笑了笑,說:“剛剛……剛剛有雪花落我頭上了,感覺怪冷的,就甩甩頭……”

北冥封一臉嫌棄的瞥開眼,轉身又看回前面的楓樹林。面上神色沉鬱,一雙眸子緊緊凝着眼前那片被黑夜掩蓋的紅楓林。

“怎麼了?王爺你此行來的目的,不會就是……”楚芸清看着北冥封那專註的神情,這才突地醒悟過來。這北冥封這麼緊急的,突然就拉着她來了東嶽寺。先前還以為他是衝著一清道長之事而來,畢竟他的身份特殊,背後或許還有其他故事。

可這會兒看他這表情,頓時又明白過來。或許一清道長之事之事幌子,來看着楓葉林才是正事。

“近些年青州城附近女子失蹤案子,本王雖遠在京城也頻有聽聞。皇帝對此也頗為重視……”北冥封說著,一雙眼又側轉回頭,突然看向了楚芸清。

楚芸清愣了下,眨了眨雙眼,看着北冥封突然看向她的目光,總覺得有些背脊發涼。

兩人對視沉默了一陣,北冥封突然開口道:“你不是一直喊着想要自由嗎?”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於是十分識相的吹低着頭,不回答北冥封的問題。

北冥封輕笑一聲,心中也不知道是高興她的機警,還是喜歡看着她偶爾裝傻充愣的模樣。

“若得了皇帝的恩准,以後又有誰能困着你呢?相比你在外漫無目的的隨意漂泊,不知哪日得罪了什麼權貴而死。有了庇護的自由,不是更好嗎?”北冥封循序善誘着,第一次在楚芸清面前,用了強逼以外的手段。

“王爺倒真是有心了!連這些都為我給想好了。”楚芸清盈盈一笑,微微挑眉反問:“如此說來……我是不是要好好向王爺表達一聲感謝了?”

“本王可不需要你的感謝!”北冥封突然朝楚芸清踏過去一步,伸手輕輕扶起了她的下顎。

突然的動作驚得楚芸清大駭,顛着腳向後退了兩步,一臉驚訝於惱怒的瞪着北冥封。他這輕浮的舉動,無疑是一顆炸彈,險些就在楚芸清身上給炸開了。

見楚芸清如驚弓之鳥般躲開了,北冥封的手則是有些尷尬的懸在半空中。上下掃了她一眼,一反常態的有些訕訕的笑了笑,收回手到:“相對於你的感謝,本王……更想要的可是你的實際行動。”

“誠如先前所言,這世上從未有事情,是可以滿足所有人的願望。王爺想要的東西,可不僅僅是如此吧!那……是否也都是事事皆如王爺所願呢?”楚芸清立於北冥封面前,高高的仰着頭看着他問。

北冥封眼眸微凝,一雙黑眸定定看着楚芸清。她那高高昂起起的頭,嘴角雖帶着笑意,可那一雙眼眸里卻滿滿都是認真。

深沉的眸子靜靜凝着,看着眼前的人,北冥封有那麼一瞬間好似回到了年少時代。那時候,也是有着這樣一個桀驁又特立獨行的姑娘。她對誰都不服氣,總是用着高高在上的態度對這他。

眸中的沉靜漸漸變得有些哀憐,北冥封整個人好似在頃刻間變得有些悲涼。楚芸清看着他的變化,心中不禁一驚。

“王爺?你沒事吧?”四下清冷詭異,北冥封又突然變得這麼奇怪,楚芸清心裡也頓時有些毛毛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眼前的北冥封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雖然這種說法有些迷信,也不太可能。可在剛剛聽完北冥封的話,告訴她南疆的邪術之後,她站在這楓樹林外,就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王爺?”喊了一聲就見北冥封沒有反應,楚芸清心下更是疑惑,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北冥封緩過神來怔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楚芸清晃動的手。再一抬眼,就看到楚芸清那一臉好奇的模樣,頗是不耐的將她的手給揮開了。

低頭看了看被北冥封拍開的手,續而又訕訕的收了回來。“你幹什麼呢?突然看着我發獃,還以為你是被……”‘鬼上身’三個字還未及說出口,楚芸清又立即頓住了。

“被什麼?”北冥封眼眸陰沉,一雙黑色的眸子陰測測的看着楚芸清。

嘴裡雖然是在詢問着,可北冥封那表情卻無疑就是在警告她不要開口。事實上楚芸清也十分識相的,在話到嘴邊時又給停住了。

她心中十分明白,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對口頭的彩頭是十分的在意的。

“沒什麼!”楚芸清擺擺手,開口問道:“此行王爺的目的若是已經達成,那便早早尋到徐大哥回去吧!”

冬日裡的夜晚十分的寒冷,楚芸清搓了搓手,一臉的疲憊與不耐。這大半夜的在外面,還不知周身安危,渾身睏乏只覺腹中空空,楚芸清實在是有些不想在這地方待着了。

“本王的提議,你可是答應了?”楚芸清急着回去,北冥封卻突地又冒出林一番話來。

“……”楚芸清愣了一下,回頭一臉納悶的看着北冥封。“答應什麼?”

“裝傻對你來說,沒什麼好處!”北冥封垂眸,有些懶懶的理了理掉落在胸前的雪花。

看着他那陰陽怪氣的模樣,楚芸清只覺背後一陣寒顫。馬上明白過來,北冥封所指的,應該就是說青州城附近女子失蹤的事情。

“王爺憑什麼覺得,我就一定能夠幫上忙?或許……我並沒有王爺您所認為的那般無所不能。”楚芸清試圖勸說。

北冥封卻是不冷不熱的抬起眼皮瞟了楚芸清一眼,突地捏起胸前的一縷黑髮向身後甩去。風止發落,北冥封輕笑着,上前一步靠近楚芸清,再次伸手輕輕挑起她的下顎,開口笑道:“若非是如此,芸兒你……或許早就不存在了!”

明明他臉上是在笑着,可楚芸清看着卻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哆嗦。那抹笑意看在她眼中,恍如比這冬日的夜晚還要讓人覺得陰冷。

“……”楚芸清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哽到了喉頭,她卻又什麼都說不出。

北冥封將話已經說得如此,她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話可說。這話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她若是對他沒用,她早就死了嗎?

“呵!”楚芸清冷冷哼笑着,本以為這北冥王爺今日終於是改了性子,居然用了威脅之外的手段來說服她。只是沒成想,到最後還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王爺這麼說……我似乎也是沒得選了!”楚芸清笑着,轉身折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北冥封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開口喊了一聲:“你去哪?”

“不是要調查青州城附近女子失蹤的案子嗎?民女覺得……還是和王爺分開調查更好!”楚芸清回身朝北冥封擺了擺手,甚是逍遙的自顧自的往回走着。

北冥封看着她這般不禁愣了一下,眼見着她越走越遠,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楚芸清!你給本王站住!”抬腳匆匆跟上,他朝着楚芸清喊着。

楚芸清一聽身後匆匆跑來腳步聲,當下就想抬腳就跑。可這一抬左腳,才突然想起自己自己右腳踝上還帶着傷。

“嘖!”倒抽了口冷氣,楚芸清悶悶的想着,自己還真是有夠倒霉的。

手腕被北冥封從後面拉住,楚芸清被迫的停下了腳步。

“現在夜深露重,你一個人行動就不怕是自尋死路?”北冥封緊緊拽着楚芸清的手,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查也是死,不查也是死,倒不如死得有價值些。”楚芸清無所謂的說著,一雙眸子低垂着看着地面,語氣溫溫軟軟的帶着幾分認命,情緒甚是低落。

北冥封愣了一下,有些納悶的看着情緒突地低落的楚芸清。聽着她這般輕鬆的說出生死問題,他心裡隱隱覺得有幾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