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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瀟送去殿京城的,關於楊府之事的文書,最終還是在年關的最後一日,給送了回來。

刑部送來的文書上,蓋有文書印章。上面只有簡短的兩行字,雖是簡短的話語,卻也是註定了楊家上下的命運。

“楊家滿門,逐回原籍!”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是預示着要將楊宣打回原形。

文書下來的時候,徐瀟的身體還未恢復,還被徐老夫人困在徐府里修養。去楊府通報的,是狄墨受命司寒去辦理的。

青州府府尹重病在家修養,狄墨便替其坐鎮青州府,處理了不少年前必須處理的公文。

曾經由楚芸清暫住的書房,此時又變成了狄墨工作休息的地方。

司寒奉命去了楊府回來之後,先去了書房向狄墨彙報情況,隨後又去了看望了安置在青州府修養的子熙。

他們找到子熙的那日,是在他們派人出去找尋後的第二日凌晨,人是在青州城裡的一家醫館裡找到的。

據那醫館的大夫稱,子熙是自己敲門倒在了他的醫館門口。大夫見他傷得嚴重,便將他攙扶回了屋子裡救治。

對此狄墨雖然還有些質疑,可見着子熙安然回來,想着此事日後可再查,便也沒再追究。

司寒從書房離開後,葉真也帶着人回來了。

風塵僕僕的葉真,剛一進書房門,拱手喚了一聲:“大人!”

葉真還未說話,狄墨亦是沒有抬頭看他,便直直開口問道:“可有找到楚姑娘蹤跡?”

“城郊方圓百里皆已尋過,除去城西郊林有些狨獸屍骸殘渣與血跡,並未發現楚姑娘蹤跡!”葉真拱手,平靜無波的如實回答着。

正低頭看着手中文書的狄墨,眼眸微微頓了一下。短暫的沉默,致使空氣中多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可也只是一瞬間,轉而狄墨將手中文書放回到了桌面。他抬頭看向葉真,開口囑咐道:“明日便是除夕夜!跨歲之事不可含糊,搜尋楚姑娘之事暫緩,你配合司寒一同布置好城中安防,切要護好城中百姓安全!”

“是!”葉真拱手應聲,那聲音相較於之前,顯得更為鏗鏘有力。顯而易見,在葉真看來,護這青州城中百姓的安全,可比出去找尋楚芸清更有意義。

“退下吧!”狄墨朝葉真擺了擺手,將其遣退。

“是!”葉真又應了一聲,拱手低頭從書房裡退了出去。

葉真從屋子裡退了出去,書房裡便又只剩那一室的安靜。狄墨看着桌上放着的燭光,那光火燭心隨着空氣的流動,而不停的閃動着。

找不到人嗎?怎麼會找不到人呢?既然子熙是追着綁架楚芸清的人離開的,那麼為何子熙回來了,而她還不見回來呢?

雙眸盯着眼前那燭火中心看着,狄墨不禁又想起那日在閣樓上,聽到的令狐歸與蘇軒的對話。他心中隱隱一動,突地起身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快步走到書房門口,剛要伸手將房門來開。可伸出去的手,一下又僵在了原地。

眼下子熙情況還處在危險之中,青州城亦是多事之時。此時因為楚芸清,若是再生出什麼事端,怕是會再生什麼變故。

當初他欲將楚芸清拉入自己羽翼之下,便是覺得她尋人自有一套。又因他自身緣故,才枉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收為自己的妾氏。

眼下他的窘迫之境已緩,而她亦有自己的想法與去向。為了她而再生變故,着實有些不智。

腦中思緒萬千,狄墨眼中眸光不停變動着。最後……他還是放下了去拉門的手,有些頹然的迴轉身坐回到書桌旁,重新拿起了桌上未看完的文書繼續處理。

深冬時節,年關將至。身上還帶着傷的楚芸清,卻只能乖乖的躺在床榻上,瞪着一雙大眼睛,不時的向門窗外看去。

而事實上,屋子裡門窗緊閉,她根本就看不到外面。

屋子裡碳火烘烤,不時的發出噼啪的聲響。楚芸清有些無聊的側頭,看着坐在桌前,不停的玩着倒茶、添茶的墨白。

本以為他既然身為‘少主’,多少身上應該是有不少要處理的事情。誰知在這雲樓里待了幾日,楚芸清卻發現,這個所謂的少主,每天除了無所事事的在她房間里走來走去,然後命着下人給自己添水加火之外,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做。

“墨白公子!”楚芸清開口喚了一聲。

桌前正捧着茶杯的墨白愣了一下,將手中的茶杯小心的放回到木桌上,回頭疑惑的看向楚芸清。“嗯?”

“我在床上,還需要躺幾天才可以下床啊?”楚芸清眨巴着眼睛,甚至是帶着幾分可憐的意味看着墨白。

“只需你能忍受,不必一直待在床榻上的!”墨白應了一聲,迴轉頭繼續弄着手上的茶杯。

茶水涼了,他便又倒了重新滿上。

“啊!”楚芸清詫異的應了一聲,獃獃看着墨白的背影,好半晌才緩過神來。他……剛剛話中的意思,是說她可以下床了吧!

意識到這一點,楚芸清心頭一陣歡喜。忙弓着身子撐着手,就要從床上坐起身。在這床上躺了幾天,她說什麼那兩個姑娘也都不怎麼搭理她,她感覺自己都快要憋悶出心裡毛病了!

這也難怪,她在知曉自己可以起身下床時,會那麼興奮的要起來。

只是太過興奮的她,因為過於用力而牽扯到右邊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她止不住抽了口冷氣,額頭上冷汗直冒。

“嘖!”伸手痛苦的捂了捂手上的肩膀,楚芸清只得放棄掙扎,有些力不從心的躺回到床上。

“狨獸犬齒有毒,會致使身體麻木。你若不想多受些苦,還是在床上乖乖躺着吧!”聽着身後楚芸清發出的痛苦聲音,墨白眸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楚芸清嘆了一聲,側頭看了看墨白的背影。她雖看不見他面上的神情,可聽着他那無比輕鬆歡快的聲音,就知道他此時定然是在心裡偷着樂的。

“一直在床上躺着,就能好得更快嗎?”楚芸清開口問着。

“躺着不會好得更快,卻是痛苦最少的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茶壺裡的水倒幹了,墨白將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木桌上,一手撐着頭滿滿迴轉身向床上的楚芸清看了過去。

而此時的楚芸清,正用左手扯過身上蓋着的棉被,單手笨拙的撐着床面,甚是遲鈍且緩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繃帶綳得不便,還是因為狨獸的毒的緣故。楚芸清只是從床上爬起身,就已經覺得全身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起來。

“哦……”墨白看着強行起身的楚芸清,眸中暗暗閃過一絲玩味。

“多多運動,應該就能更快的驅散身上的那種麻木感吧!”楚芸清坐在床上,低頭看着自己身上和手上綁着的繃帶。那話,她像是在問墨白,又像是在自己同自己說話。

墨白看着她那依舊還有些蒼白的面色,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開口問道“冬日寒涼,榻上溫軟舒適。你這般強行起身,就不怕再牽動身上傷口嗎?”

“呼……”坐起來的楚芸清,長長呼了口氣。她此時只覺得全身肢體,就像是生了銹一般,想動卻又不能隨意亂動。

身體與腦子似乎斷層了,她得隔着許久才能稍稍挪動些。

“像你這般固執又要強的女子,還真是不吃些苦頭不知回頭。”楚芸清行動不便,墨白也沒有想過要過去幫忙。只是在一旁,說這些不痛不癢的風涼話。

楚芸清勾着嘴角,乾澀的笑了笑。沒有搭理墨白的話,而是暗暗吸了口氣,又將自己的腿慢慢的從床榻上向床邊挪了過去。

從床上起身到自己下床,整一個過程做完,楚芸清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墨白則是坐在一旁,歪着身子如同看着一曲好戲般,在一旁默默看着。

在床邊曲着雙腿坐下的楚芸清,看了看自己腿腳上包裹得嚴實的繃帶,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抬眸向桌前坐着的墨白看了過去,楚芸清僵直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和另一隻手,問:“墨白公子!這些繃帶……我能解開了嗎?這般裹着,還真是難受!”

“再過一日吧!”墨白有些好笑的看着楚芸清,發覺這女人有時候的表情還真是叫人心情愉悅。

“哦!”雖是不解,可墨白既然如此說了,楚芸清便也沒有再多問。

等着放在床邊的雙腿舒緩了些,楚芸清又吸了口氣,慢慢落下雙腳從床邊站了起來。

一步又一步的,楚芸清向墨白走了過去。最後走到木桌旁,她一屁股就在木凳上坐了下來。因為坐的時候沒有控制好離奇,疼得楚芸清齜牙咧嘴。

“呵!”墨白勾着嘴角輕笑了一聲。垂眸伸手拿過一個倒扣的茶杯,伸手提起放在炭火上熱着的茶壺,替楚芸清倒了一杯暖茶,緩緩推到了她的面前。“此茶甚暖,雖不可多飲,卻能解你眉下之急。”

楚芸清看着面前放着的茶杯,本就有些乾渴的她,忙伸出手想要去拿那茶杯。誰知那手指上也被繃帶給綁得嚴實,她想要曲卷手指去握茶杯都有些困難。

“額……”看着自己不便的手,楚芸清只覺有些尷尬。

抬眸偷偷看了看墨白,剛好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與小小的得意。

看來這傢伙,是故意在整她看她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