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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來得及上前開口說話,就聽符鈺突地朝着令狐歸的背影朗聲道:“這珠釵看着好生眼熟,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來?”

“……”符鈺話剛一說完,令狐歸的背影突地一僵。∞握在手裡的珠釵像是突然之間變得燙手般,她急匆匆的將其又收回懷中。

回頭陰冷又惱怒的瞥了楚芸清一眼,令狐歸再未停留,匆匆朝青州府里走了去。

眾人見令狐歸走了,也紛紛朝符鈺告辭,也都陸續回了青州府。昨日忙了一宿,他們也都早已經身困體乏,沒那麼些經歷再去追究旁人的八卦。

熱鬧的青州府大門口,隨着那些人的離開又都變得安靜起來。

待那些人都離開了,符鈺這才旋轉過身。看着獃獃站在他身後,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的楚芸清,他臉上的冷硬倏地又變得輕柔起來。

今日風雪很大,不過站了一會兒楚芸清身上就積了一層白白的雪花。

符鈺上前一步,伸手朝楚芸清身上輕輕拍了拍。見楚芸清還是愣愣的站着,不禁抬頭有些擔憂的看着她。“楚姑娘!可是哪裡受傷了?”

楚芸清頗是震驚的看着符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驚愕道:“符、符將軍?”

“怎麼?不過幾日,就不識得了嗎?”看着楚芸清那呆愣的模樣,符鈺搖頭輕笑。見着楚芸清身上的積雪拍開又有,索性一揮長袍,身手用着自己身上的袍子替她隔開了頭頂那些肆意飄飛的雪花。

阻了風吹雪落,四周似乎又突然變得溫暖靜逸了不少。楚芸清獃獃看着一身盔甲戰袍的符鈺,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往日見着符鈺都只是穿着便裝,不生氣時看着也甚是親和如鄰家哥哥。現下換上這一個戎裝,即使知道他是符鈺,楚芸清也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僅僅只是一個‘人’,而是站着一個讓她永遠無法企及的‘神’。

“你……這些時日不見了蹤影,是回了軍營?”接連應接不暇的事情,讓楚芸清都有些忘記,符鈺是消失了多久。

符鈺眼神頗是複雜的看了楚芸清一眼,輕輕嘆了一聲道:“北齊雖看似平穩,南疆卻一直虎視眈眈。在這邊境駐守多年,卻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鬆懈半分。過年於百姓而言是無比歡慶之事,而於邊境戰士而言卻又是更該嚴苛小心的。”

符鈺沒有正面回答楚芸清的話,可那話中卻是處處訴說著他的苦楚。

“嗯!”楚芸清悶悶應了一聲。她知曉符鈺難處,也沒多問。只是抬頭見着他頭上髮絲凌亂,眉目之下皆是青色,就連那一直修剪乾淨的下巴,這會兒也都冒着層層青色。瞧着他這滿身風塵,不難辨出他是剛從外面進了青州城的。

也不知道是她楚芸清命不該絕,還是那令狐歸倒霉。好不容易等着她身邊沒有他人護着,這才剛一動手就遇到了回來的符鈺。

“外面風雪甚大,你這是要去何處?”符鈺替楚芸清擋着風雪,開口詢問着。

楚芸清抬頭看了看前面被白雪掩蓋的路面,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這麼站着看久了,眼睛都不禁覺得有些刺刺的甚是不舒服。

“有些事情,現下必須要去一趟東嶽寺!”楚芸清悠悠說著。

看着遠處的眼神有些空洞,她不知道自己這番過去,是再次跳入了狄墨設好的圈套里,還是他狄墨真的身陷危險。

好像……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那對楚芸清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被人所利用,她自然是不樂意的。可是若狄墨都身陷危險之中,那她又哪裡有那能力,去解救他呢?

狄墨是何其聰明的人?若他都應付不來,楚芸清真不知道自己這半桶水,是否能有用武之地。

“去東嶽寺?”符鈺聲音微揚,神情甚是詫異。他垂眸看着楚芸清問道:“怎麼……一清道長之事,還未解決嗎?”

楚芸清搖了搖頭,悠悠道:“倒也不是因為此事……”

四周風聲呼呼,符鈺見着楚芸清那有些陰沉的臉,面上神情也不禁變得沉凝起來。“放心吧!不管發生何事,若你需要我出手幫忙,我定不容辭。”

聽着他那承諾的話,楚芸清又是一愣,抬頭神色莫名的看着符鈺。這人總是這樣,總能在她心底最為脆弱無防的時候,說著讓她容易誤會的話。

可每每當她意欲靠近時,他又總是將她推開,告訴着她不要對他有多餘的念想。可每每她這麼做的時候,他又似乎在無形之中用着自己的實際行動,震撼着她那並不怎麼堅固的心。

“怎麼了?”見着楚芸清定定看着他愣神,符鈺擰眉擔憂的看着她。

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額頭之上,帶着符鈺特有的氣息。楚芸清面色微紅,忙憋了口氣,側轉過身繼續抬腳前行。

“沒事!”楚芸清搖了搖頭,雙眸定定看着前面,不再去瞧身旁的符鈺。

兩人走了幾步,符鈺突然伸手拉住楚芸清。楚芸清僵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就要將手從符鈺手中抽拉出來。

符鈺意識到楚芸清的抵觸,忙鬆了松拉住她的手,轉身指了指前面一匹在雪地里,不停的踏着步子在原地轉着圈的馬兒。“我騎馬送你過去吧!”

“啊?”順着符鈺手指的方向,楚芸清這才注意到牆角轉着圈兒的馬兒。

那匹馬兒身上的皮毛呈棕白色,看上去馬兒的個頭比尋常的馬兒要健壯些。它一邊走着,一邊用着尾巴在屁股後面扇動着。

“誒?這馬兒……”跟在符鈺身後,楚芸清瞪大着眸子,滿是訝異的看着眼前的馬兒。

“這馬叫追風,跟了我很多年了!”符鈺走到馬兒面前,伸手親昵的拍了拍它的頭。

那馬兒似乎很喜歡符鈺的觸碰,低着頭甚是乖順。楚芸清站在一旁看着這一人一馬之間的交流,即使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可看在眼中皆是帶着一股說不明的靜逸感。

“追風……”楚芸清低低重複着念叨着這馬兒的名字。這個名字用在馬兒身上,真的是十分普通且常見的。

追風似乎是能夠聽懂人話般,聽到楚芸清在叨念它的名字,突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楚芸清被它那舉動嚇了一跳,忙向後退了一步。

“呵!別怕!”符鈺見着楚芸清驚慌的模樣,笑着上前伸手扶了扶她。

追風見着楚芸清後退的舉動,側頭又看了看符鈺,突地就頂着頭朝楚芸清走了兩步。瞧着那馬兒朝自己走了過來,楚芸清身子一僵,下意識的又要朝後面退去。

“別怕!伸手摸摸它!”符鈺伸手扶住楚芸清,也阻了她後退的去路。他小心的伸手握住楚芸清的手腕,帶着她緩緩朝清風的頭上探去。

楚芸清手指僵硬,從小就沒怎麼和動物接觸過的她,對於那些高大威武的動物,都有着些恐懼的心裡。

“來!放鬆……追風很喜歡你。”符鈺拉着楚芸清的手,輕輕落在了追風的頭上。

手指碰在馬兒的頭上,肌膚下是堅硬又有些溫熱的觸感。許是那一絲溫熱,叫楚芸清那顫抖畏懼的心,又稍稍變得平和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柔嫩的小手,在那馬兒的頭上輕輕撫摸着。馬兒似乎也很享受‘美人恩’,歪着頭閉着眼睛主動的往她手心裡蹭着。

“看來清風真的很喜歡你呢!”符鈺站在一旁,甚是高興的說著。濃眉上翹着,一雙眸子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

時光就像是回到了很早真早之前,因為見她整日愁眉不展,符鈺便想着法子要逗楚默兒高興。只是他是個粗人,並不懂什麼女兒家的小心思。

於是他便想到了,帶着默兒去縱馬的想法。只是那時候,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卻都沒有辦法讓默兒伸出手去主動碰那些馬兒。

那時她沒有碰到,眼下……他就像是完成了一個心愿般,終於讓她觸碰到了。

“呼……”緊張的心思,在意識到馬兒的善意時。楚芸清長長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瞬間放鬆起來。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馬兒,只是像追風這般健壯,又如她現在這般與它親近的,這還是第一次。

“走吧!”符鈺伸手牽住韁繩,將追風從牆角下拉了出來。

楚芸清縮回手,跟在符鈺身後。這也才發現,剛剛符鈺將追風丟在這的時候,竟是沒有栓着韁繩的。

“小心!”符鈺將追風牽到路中央,回身叮囑了楚芸清一聲,這才旋身颯意上馬。

身起身落,跨步坐在馬背上的符鈺回身,將手遞向了楚芸清。“來!”

站在馬下的楚芸清,仰頭看着馬上坐着的符鈺。她長長吸了口氣,捏了捏手心,將自己的手向符鈺伸了過去。

纖細的手指落在符鈺較為粗獷的手心中,他的手心不似北冥封與墨白他們那般細膩纖瘦,卻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紮實感。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安心,就好像只要他在身邊,一切的危險都不再值得害怕。

楚芸清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來自於楚默兒身體本身,還是來自她自己心裡的感知。只是楚芸清知道,這種感覺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