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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士叩了幾下門,大門從裡面打開,一個僕從模樣的人探出腦袋。

見是有隊兵士簇擁着兩位將軍模樣的人站在門外,那僕從一臉錯愕的問道:“敢問諸位是什麼人?”

“請問這裡是不是原丹陽劉太守的府上?”龐統上前兩步,向那僕從問道。

“我家主人確實在丹陽做過太守,也確實姓劉。”面對身穿甲胄的人,僕從顯然有些緊張:“不知諸位……”

“請告知劉公,楚侯麾下龐統前來求見。”龐統對那僕從說了一句。

袁譚進軍泰山的時候,龐統歷經數戰已經成名。

他報出了名號,僕從趕忙回道:“還請龐將軍稍等,我這就去向主人稟報。”

龐統倒也沒有提出先進門等候,而是帶着孫觀等人候在大門外。

僕從稟報劉洪去了,孫觀小聲向龐統問道:“將軍怎麼不先進去?我們站在這裡等着,被街市上的人看了也不像個樣子。”

“楚侯要我們來請劉洪,肯定是要他派上大用。”龐統回道:“像劉洪這樣的人物都是有些能耐,越有能耐的人脾性越是古怪。貿然進去,萬一惹惱了他,後面的話可就不好說了。”

“來都來了,還怕他不肯去見楚侯?”孫觀說道:“他要是真不肯去,我帶人衝進去給他綁了也就是了。”

“孫將軍可不敢莽撞。”龐統說道:“一旦給他綁了,不說楚侯會不會責怪,即便楚侯不責怪將軍,劉洪到了彭城也是必定不肯配合。萬一壞了楚侯的大事,你我可都擔待不起。”

龐統這麼一說,孫觀才嘆了一聲回道:“龐將軍說的倒也是沒錯,萬一他真是個有性情的,楚侯說什麼他都不搭理,那才是個麻煩。”

“所以我們在這裡等着就好。”龐統應了一聲就再不多說。

僕從離去後沒有多久,大門完全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名看起來已經七八十歲的老者。

他來到門口,向龐統等人躬身一個大禮:“劉洪何德何能,居然煩勞龐將軍親自來到家中。將軍倘若有事,派個人前來知會一聲,等我前去也就是了。”

龐統上前,臉上堆滿笑容,向劉洪拱了拱手說道:“劉太守是連楚侯都仰慕的賢者,我親自拜訪才是符合禮數。”

他隨後看向旁邊的孫觀說道:“與我一同來的還有孫將軍。”

孫觀上前,朝劉洪拱手說道:“楚侯麾下孫觀,見過劉太守!”

“原來不只是龐將軍來了,居然連孫將軍也一同到了寒舍。”劉洪撤步一旁,對龐統和孫觀說道:“兩位將軍,請入內敘談。”

龐統和孫觀謝了,跟着劉洪進了宅子。

進了宅子,龐統朝左右看了看,只見這裡栽種了不少花木。

他對劉洪說道:“早先我曾派人前往丹陽,得知太守已經告老還鄉。我還以為太守真的已是老邁,如今見到才知道並非如此。”

“已是過了古稀之年。”劉洪笑着擺手:“確實是老了……”

“倘若真的年邁到無心政務,太守又哪來的心思把庭院收拾的如此雅緻?”龐統對劉洪說道:“不過我卻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龐將軍是難得的貴客,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劉洪說道:“將軍是不是認為寒舍不夠寬敞?”

“倒也不是不夠寬敞。”龐統回道:“太守選擇在此地居住,應該是秉持着大隱隱於市的念頭。只不過我聽說太守向來醉心算術,既然是精通算術之法,理應選擇一處僻靜的所在。像太守這樣,居住於鬧市之中怕是不太合適。”

“龐將軍還真是說對了。”劉洪笑着回道:“當初告老還鄉,我確實是想着居住於集市之中多少會方便一些。可沒想到,每天集市上吵鬧不休,讓人難以潛心鑽研算術,如今想要另外置辦一處宅子,可早些時候做太守又沒攢下多少錢財……”

“像劉太守這樣的人物,置辦宅子哪裡還需要自家花費錢財?”龐統笑着說道:“太守看上了哪裡?我令人蓋上一棟宅子也就是了。”

“那怎麼使得。”劉洪連連擺手:“龐將軍這麼說的話,確實是讓我過於惶恐了。”

領着龐統等人來到前堂,劉洪站到門側,對他和孫觀說道:“兩位將軍,請入前堂。”

龐統和孫觀倒也不推辭,倆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

劉洪跟着走了進來,還向僕從吩咐看茶。

進了前堂,劉洪對龐統說道:“龐將軍,請上座!”

“我是客,太守是主,哪有客人坐上座的道理?”龐統推辭着說道:“還請太守上座。”

“先不說我已告老還鄉,即便沒有,論官職也是兩位將軍比我要高。”劉洪說道:“哪有官階低者坐在上座的道理?”

“我和孫將軍來見太守,可沒想過要論官階排座。”龐統笑着回道:“今日來到這裡,只有主人與客人,決然沒有官階高低一說。”

龐統堅持不肯上座,劉洪推辭不過,只好說道:“那就僭越了!”

仨人落座以後,劉洪向龐統問道:“不知兩位將軍來到寒舍,有什麼事情要說?”

“我倆其實是奉了楚侯之命前來。”龐統對劉洪說道:“楚侯最近苦於建造學堂無人授課,聽說劉太守精通算術,特意令我倆前來相邀,不知太守可願前往彭城,把畢生所學傳授於人。”

“開設學堂?”劉洪詫異的問道:“楚侯要開設的是什麼學堂?怎麼還有傳授算術一說?”

也難怪劉洪會覺着詫異,算術在這個時代本來就是沒有幾個人感興趣。

即便有些人喜好讀書,也都是讀一些韜略兵馬,試圖通過對韜略、兵法的熟知而改變命運,成為豪強的門客,哪會有人特意要學算術的?

別說開設學堂傳授算術,就算是劉洪告知世人他打算收徒,只以算術為授業課程,怕是也沒有幾個人願意來學。

“別人或許不會注重算術,可楚侯卻是不同。”龐統說道:“楚侯深知算術對世人的重要,因此想要開設學堂,招手一些對算術有着興趣的士子,只是苦於無人授業,於是想到了劉太守……”

說話的時候,他特意觀察着劉洪的臉色。

劉洪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從他的神色中,龐統能夠看出他正在經歷着極其強烈的思想鬥爭。

坐在龐統身旁的孫觀見劉洪沒有吭聲,插了句嘴說道:“只要太守肯去彭城,楚侯必定會把一應所需全都準備妥當。府宅、官職,楚侯早就為太守準備好了。”

“府宅、官職,我倒是不怎麼在意。”劉洪終於開口說話:“兩位將軍有所不知,這麼多年,我對算術可以說是十分醉心。早先也曾為九章算術做過註解,可惜世人並不理解,就連我的兒孫也都認為學習算術沒什麼用處。眼看我腹中這些能耐,將會隨着我離開人世而消弭於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