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軒轅無殤這下是真的沒繃住，一口氣沒喘勻，整個人臉龐漲紅，劇烈咳嗽起來。

他咳了半天，才緩緩站直了身體，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沙啞：“沒有限制？”

李天瀾的思維速度彷彿已經完全穩定下來，在一個固定的區間內不斷波動着。

他認真的感受了下，點了點頭。

真實環境的壓制他是可以感受到的，但是限制...這個好像真的沒有。

軒轅無殤目光有些獃滯，他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至尊本身就是無限接近了真實的偉大存在，又掌握了權柄，在真實環境里自然會與眾不同。

中立陣營之中，至尊回歸的次數不能算是極少，但至尊一般都是在所有人之前蘇醒，有幸能擔任至尊回歸的引導者，這樣的例子就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了。

至尊的回歸不受真實環境限制，這樣的說法之前是有過的，軒轅無殤甚至還暗示過李天瀾。

他對這個現象不算太意外。

他意外的是太早了。

在軒轅無殤的理解中，這種不受限制的現象，應該是在回歸還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出現。

所謂最後一步，就是在真實環境里接受，梳理，容納了所有的記憶，身體開始蛻變，做好萬全準備，在脫離真實環境的一瞬間直接恢復至尊層次的實力。

可是李天瀾顯然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甚至距離那一步還早。

他怎麼就不受真實環境限制了？

這麼發展下

去，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他是不是要上天了？

不，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感受到真實環境壓制，但卻無法感受到限制的李天瀾，意味着什麼？

軒轅無殤有些頭皮發麻：“一點限制都沒有嗎？”

“好像沒有。”

李天瀾仔細的感受着，半晌，他才搖了搖頭：“我現在思維有點亂，我需要時間，整理下頭緒，似乎有很多知識，甚至還有很多事情...

我明明沒有做過，可又感覺那些都是我做的，那種感覺...”

他的眉頭一點點皺起來，看着軒轅無殤：“你能懂么？”

軒轅無殤茫然的搖搖頭，能懂這種感覺的，起步就是巔峰強者了。

那是真實烙印的重聚和回歸。

所謂的陌生逐漸會變得熟悉，看到貌似陌生的場景，就像是在翻閱自己的回憶。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所謂的轉世重生。

至尊和巔峰強者的回歸，只是回歸。

那是身體，意識，靈魂，所有的一切都被世界打碎成基本粒子，但卻無法消滅，在漫長的時間之後又按照原有的方式一模一樣的重新拼湊起來。

人還是那個人，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也沒有什麼主意識副人格的說法，只有意識和本能在回歸過程里的緩慢融合。

李天瀾現在就處在這樣的狀態里，他接受了很多信息，但不知道為什麼會接受，他不記得自己做過某些事情，但翻看回憶的時候，卻能清晰的體會到自己

當時的心情和感覺。

這一切都隱藏在他的潛意識裡，隨着回歸而一點點的被他接受。

只是因為他接受的信息現在很混亂，所以進一步加大了他的茫然。

軒轅無殤對此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順其自然，給李天瀾足夠的時間，讓他將思路慢慢整理好。

李天瀾重新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不在說話。

他現在思維很亂，但因為思維速度極快的原因，他可以一邊從容的整理着混亂的思維，一邊平靜的跟軒轅無殤交流。

但是這種感覺很怪異，無論是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那些他沒有經歷過的回憶，還是在他蘇醒後如今的格局，似乎都跟他有種疏離感，讓他的心神很難完整的融入進去。

這種感覺，簡單地說，就是因為他是李天瀾，可他的意識剛才卻在恐怖到難以想象的思維速度下運轉了一瞬，儘管那只是半個眨眼的時間，但普通人一輩子，一百年，上千年甚至更久遠的時間都不可能讓思維活躍到那種程度。

那種思維速度如今雖然已經降低，可產生的落差感卻讓李天瀾幹什麼都覺得彆扭，幹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他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維和收穫，同樣也需要時間讓自己的價值觀回到沉寂之前的狀態。

時間，時間，還是時間。

李天瀾睜開眼睛，抬頭看着天空，冥冥之中，那種被真實環境壓制的感覺變得越來越清晰，而在更加遙遠的地方，在遠遠離

開這顆星球之外更廣闊龐大的區域內，他還能隱約感受到某些東西正在飛快的消散。

這樣的感覺，是在自己的思維速度達到極致的時候出現的，那種狀態下，李天瀾感覺自己彷彿可以看穿整個星空。

而隨着思維速度的降低，這種感覺越來越淡，但卻依舊存在着。

真實環境的存在，是壓制各種權限，而不是拒絕所有權限。

李天瀾很清楚這一點。

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能更加清楚的意識到如今這顆星球上的狀態是不正常的，沒有權限的說法，只有不倫不類的武道。

李天瀾抬頭看着天空，他還能隱約感受到那道不斷消散的氣息，但卻已經無法具體看到那道氣息的輪廓。

那道氣息也許是一片擋住了權限侵蝕的劍光，也許是彌散在漫漫星河中的大霧，也可能是一張遮蔽了太空的畫卷...

他們包裹着包括奇蹟之城在內的大片星空，如同縹緲的星雲，亘古存在，拒絕所有權限，讓奇蹟之城始終都處在一場虛無的美夢裡。

但世界已經被終結。

它正在億萬光年甚至更遠的距離外向內部坍縮。

而一直籠罩在附近這片星空的那道氣息也正在消散。

這顆星球，即將見識到屬於世界的真面目。

所謂的真實環境，也將重新回到那個不拒絕任何權限，但卻壓制所有權限的正確狀態。

李天瀾沉默不語。

他腦子裡已經有了很多關於權限的知識，

所以他清楚這一切意味着什麼。

當各種權限突破那道消散的氣息降臨奇蹟之城，對於真實環境而言，這或許是可以接受的，但對於生存在這裡的人...這個地表文明來說，那就是當之無愧的末日。

李天瀾想做些什麼，但是，沒有時間了。

“時間...我還需要時間。”

李天瀾輕聲道：“權限復蘇，來的太快了。”

“這其實已經很好了。”

軒轅無殤苦笑了一聲：“至少大哥你現在的狀態不錯，出乎我預料的好，我們阻止不了權限復蘇，但至少，我們還有一定的力量可以為這顆星球做點什麼。”

軒轅無殤身旁，終於梳理完自身數據的王聖宵有些詭異的看了王聖宵一眼，然後默默低下頭，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沒腦子的機械士兵。

在他的思維中樞里，屬於軒轅無殤的聲音還在反覆回蕩着。

“普通人，難道就不該死么？”

“我無能為力。”

“我不在乎。”

“......”

他還記得軒轅無殤面對李華成時那種輕飄飄的，漫不經心的姿態。

而現在...

“至少，我們還有一定的力量可以為這顆星球做點什麼。”

嘖...

死胖子的立場為什麼能這麼堅定？

堅定的王聖宵都覺得沒眼看。

“大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據我推測，權限復蘇大概還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我們先回中洲？”

“你們回去。”

李天瀾淡淡道，他的思維速度在幾秒鐘

前從看起來完全穩定的狀態再次下降了一點點，這一次，李天瀾終於確定自己的思維速度完全變得穩定。

在他衣服上不斷流淌蔓延的金色花紋也停滯了下來，光澤逐漸暗淡了下去。

真實環境的壓制還在，但他還是沒有感受到限制。

這意味着他不需要在小心翼翼，已經可以全力出手了。

沒有了武道，重新回到了謊言權限的道路上...

重新，為什麼要說重新？

李天瀾有些混亂的搖了搖頭，他的大腦逐漸變得越來越清醒，身體的本能開始退卻，他似乎開始逐漸從本能和意識中找回了平衡，李天瀾，重新變成了李天瀾，不在疏離，不在茫然。

他已經正式的站在了謊言權限的道路上，面對着一個暫時無法完全梳理還處在混亂狀態的權限，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先確定自己的實力。

權限復蘇，末日降臨。

在一個集體的光芒過去，個人武力將要主導一切的時代，沒有任何事情比這件事更加重要。

而恰好，他現在還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沙包。

“哥，江上雨已經走遠了。”

軒轅無殤似乎知道李天瀾在想什麼，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沒關係。”

李天瀾笑了一下：“他來過這裡，我能看到他在這片空間中留下的痕迹。”

留下的痕迹...

痕迹...

軒轅無殤嘴角微微抽搐，苦笑了一聲，他還是被慣性思維和真實環境影響了，總是忽略李天瀾給他

的答案。

李天瀾...沒有感受到限制啊...

有壓制而沒有限制...

這特么太離譜了。

李天瀾的目光緩緩掃過了空無一物的夜幕，無數的痕迹一瞬間在他的視線里勾勒出來。

如同他突兀出現一樣，他的身影沒有任何徵兆的消失在了荒島上，了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