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如今的東城如是，跟曦白記憶中的故人其實已經不一樣，說的準確一點的話，甚至都算不上是同一個人了。
智慧生命最可悲的地方就在於此。
數以億萬計的基本粒子組成了智慧生命的身軀，細胞，神經元，構建了意識和思維。
運籌帷幄的智者，風華絕代的美人，青史留名的聖賢，所有看起來美好的東西都只是萬千世界中的一縷微光。
沒有真實烙印，就無法逃避死亡。
曦白怔怔的看着依舊處在沉睡中的東城如是，眼神有些複雜。
有一個自相矛盾的事實在最初的那個年代裡是誰都無法否認的。
皇曦是名副其實的暴君，但卻不是一個強勢的帝王。
他的殘忍，暴虐，冷酷都手段全部都是對外的，而在面對曦白的時候，當初的皇曦雖然不至於懼內，但卻對其極為寵溺，某些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底線的遷就。
那段時期的曦白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風華絕代傾倒眾生，可生命註定如此，無論在哪個領域，再怎麼輝煌，曦白也沒可能徹底壓住其他人的所有光芒。
隨着那段時間不斷推移，皇曦身邊也出現了其他的女性。
那時的她們沒有跟曦白爭寵，但卻能在曦白的耀眼光芒里依舊綻放出自己的色彩。
是的，她們。
除了曦白之外，當初跟在皇曦身邊的還有兩名女性。
一個叫玄女，一個叫月神。
最初時代的皇曦和曦白擁有着至尊的層次，但世界初生，舊世界的權柄在新世界重新煥發光彩還需要時間，所以實際戰鬥力只有九級的他們在星空中的開拓並不算順利。
月神是八級權限巔峰的預言家。
玄女則是八級權限巔峰的修羅。
兩人當初在皇曦身邊可以算是絕對的主力。
曦白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她現在沒有辦法去評價當初自己的某些行為，不太成熟，太過執着，嫉妒心強，說什麼都可以，當初的心理活動，她現在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她的行為卻極為明確。
在玄女和月神跟皇曦越來越親密的時候，忍無可忍的曦白終於在某次趁着皇曦不在的時候，把玄女和月神趕出了屬於她和皇曦的帝宮。
曦白可以確定當初的自己確實只是單純的想要把她們趕走，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可事實就是如此巧合，在她們剛剛離開不久，就在離開帝宮範圍沒多遠的地方遭遇了秩序陣營的突襲。
月神和玄女在那一戰之後隕落。
得到消息的皇曦和曦白雖然趕了過去，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那是曦白記憶中，但最初那個時代里，或者說在新舊兩個世界的時光里，皇曦第一次臉色鐵青的對着她大發雷霆。
月神和玄女都是八級權限巔峰。
八級權限巔峰，這是頂尖公侯的層次，但同樣，這個層次也意味着她們根本沒有辦法凝聚真實烙印。
換句話說，她們的隕落，就是隕落了，了無痕迹，無法回歸。
月神和玄女的屍體在強烈的泯滅炮中被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有些會變成風，有些會變成山川草木，或者成為星辰的一部分，沒有真實烙印的情況下，她們沒有絲毫可以重新聚集起來的希望。
這件事情自那個時候開始就成了皇曦和曦白之間的禁忌話題，隨着時間流逝，誰也不再去提，一直到兩人雙雙隕落。
如今的曦白權柄剛剛復蘇，她甚至都忘記這件事情了，或者說，是還沒來得及響起來。
可看到東城如是的時候，林林總總的往事卻開始在她的大腦之中不斷翻湧。
她從東城如是身上察覺到了月神的氣息，同樣也察覺到了玄女的氣息...
跟她和李天瀾不同。
李天瀾就是皇曦，如今的曦白和秦微白，也都是曾經的曦白。
而現在的東城如是，卻不再是曾經的月神和玄女。
她的身上只是擁有一小部分月神和玄女的氣息...
換句話說，當初構成了兩個八級權限巔峰的基本粒子重新崩碎，在無盡的空間與時間中無意識的流動，它們可能組成過某一部分的高山，組成過某一滴水流，組成過一塊石頭，組成過一顆星球。
高山崩碎，海枯石爛，星球寂滅，重新變成基本粒子的它們再次流動着，最終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兩人身上很少的一部分基本粒子開始相遇，沒有真實烙印的情況下，基本粒子相互組合。
玄女和月神的基本粒子，連同着其他基本粒子再次組合起來，形成了如今的東城如是。
前塵過往，再也沒有絲毫關聯。
如果東城如是不能突破九級權限，又得不到庇護的話，紀元終結，她同樣會死，組成她的基本粒子又會隨着世界的終結而飄蕩着，最終變成其他的東西。
玄女，月神...
曦白靜靜的回憶着過去。
東城如是和司徒萬劫是不一樣的。
司徒萬劫在沉睡中的潛力不斷增強，完全是處於他自身的變化。
而東城如是在沉睡中潛力不斷增強，則是因為在權限即將復蘇的環境里，屬於月神和玄女的那部分粒子開始一點點活躍，帶動着東城如是整個人的潛力也在不斷的提升。
可惜東城如是身上屬於玄女和月神的粒子實在是太少，至少以目前來看，東城如是想要回到月神和玄女的巔峰是不太可能的，這部分粒子改造着東城如是的資質，應該能讓她的生命層次跨越到飛升的層次，之後如何，就只能看她自身的努力了。
而隨着玄女和月神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明顯，冥冥之中，曦白甚至還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呼應。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另外一個同樣融合了月神和玄女部分氣息的人存在着，而隨着東城如是身上的氣息增強，對方身上的氣息也開始無意識的慢慢變化。
曦白感受了一下對方的位置。
上一次感覺到對方的時候，對方還在東山，而這次再次感知...
對方已經出現在了天南。
天南...
曦白抿了抿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等待着兩種氣息在東城如是身上達到完美狀態。
這個過程其實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了，但直到近期才開始變得明顯。
兩種氣息完全是無意識的。
東城如是如今也是無意識的。
只有這樣，相互的融合，促進以及改造才能最徹底。
曦白等的就是那一刻。
只要那一刻到來，東城如是的傷勢對於如今的曦白而言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情。
屬於月神和玄女的氣息在東城如是身上越來越明顯。
大概還有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
曦白感受了下另一個自己的狀態。
另一個自己顯然也非常的急迫，想要靠近這裡，但曦白不讓她來的情況下，她一時半會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給軒轅無殤施壓，讓他拿出飛行器。
飛行器軒轅胖子拿出來了，但在曦白的威脅下硬是沒敢啟動。
雙方都在問他是不是想死，他整個人都傻了，拿着飛行器待在原地，滑稽的像是個小丑。
秦微白二話不說直接給軒轅無殤上了催眠，隨後意識侵襲，想要暫時性控制住軒轅無殤的身體啟動飛行器。
然後在意識侵襲成功的瞬間，曦白直接操控了軒轅無殤的生命力，他的生命力瞬間降落到了最低點，然後砰的一聲...
胖子整顆腦袋直接就爆炸了。
他的頭顱像是一顆被踢飛出去的皮球一樣沿着馬路瘋狂的滾動，他胖乎乎的臉上還殘留頭部爆炸前那種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後整顆頭一邊滾還一邊從裡面散落出大量的類似於螺絲，彈簧，芯片等零件。
軒轅無殤渾身冒煙，四肢瘋狂揮舞着去追自己的頭，結果剛跑兩步直接撞在了一旁的電線杆上，一時間方向都搞錯了，急的到處亂轉，真就是無頭蒼蠅一樣。
秦微白幫他把頭抓回來重新安裝，然後再次意識侵襲，這一次曦白乾脆就封鎖了軒轅無殤核心中樞的生命力，如此一來，秦微白意識侵襲的，不過是一堆廢鐵，沒了核心中樞，沒有半點用處。
曦白開始利用軒轅無殤的生命力去對抗秦微白的精神。
而兩人又同時掌握着對方的權限。
於是剎那之間，兩人的力量以軒轅無殤為戰場打了個天翻地覆，軒轅無殤的四肢不斷抽搐着，一會抽自己的臉，一會挖自己的眼睛，時而身體抽搐，時而四肢扭曲。
兩人似乎也擔心把軒轅無殤折騰壞了，兩種權限的力量同時消失。
胖子已經完全懵了。
這下他再也不麻木了，只是一直哭，他突然發現大嫂一點都不親切，根本不像是最初時代中那般溫柔賢惠，他開始後悔，哭着想要找媽媽。
而三一胡同地下的生物試驗室里。
隨着東城如是身上的氣息開始徹底融合完全穩固，曦白的心思也從跟秦微白的對抗中回過神來，搖搖頭道：“就這點出息...”
一直叫她嫂子的弟弟什麼的，無所謂的呀...真的無所謂。
還是即將蘇醒的親妹妹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