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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野倉猛地反應過來,眼前這人姓梁,並不姓南榮。上一位梁城主,可也是造反起家的。

梁南熙但笑不語,其實對於聯壁城他已無再多留戀,只是那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將士、兄弟,他仍要做一番部署,安排好他們的後路。

可便是自己將聯壁城拱手相讓,眼前這位薄野城主,怕是也難一統沃齊,除非……

他的目光移了移,落在了正認真拾取骸骨的陶紫身上,除非薄野蒼能遇到母親口中所說的良相。

他覺得此生最幸福的時光,便是小時候依偎在母親膝上,聽她講過許多辰華界的往事。

可辰華界到底是什麼模樣?

他看了看仍在自己懷中昏睡的小魚,心中暗暗做了決定。

兩個人,一共是四百一十二塊兒骸骨,陶紫一塊一塊的尋找,待終於將全部的骸骨都拾取,梁慕予也醒了過來。

她走到梁南熙跟前,對他點點頭,表示可以離開了。

梁南熙對薄野蒼道:“薄野兄,三城我不與你爭,但是這城主印信,或是說這魂玉便不能再相讓了。”

薄野倉似有不舍,可他也知道不能事事佔全。他心思急轉,暗暗道,待自己事成之後,整個沃齊大陸都是自己的,更何況什麼魂玉什麼瑰寶。

可若梁南熙生了同自己爭雄的心思,那自己還不一定能對付得了。

想通此事,他點點頭,算是答應。

梁南熙伸出右手,與薄蒼野擊掌盟誓。約定就此達成。

薄蒼野是浪沽城的世襲貴族,也是雲定界的尋常修士。修道或可飛升,但在雲定界卻從未有過先例,所以他同大多數修士一樣,希望生前坐擁權利與財富,有這些供給,自己的修為才能更進一步。

不是此界土著的陶紫,幾乎掩藏不住自己的詫異之色,原來世間竟然真的有傻子。

竟然有人會不要魂玉要城池?他可知道魂玉的珍貴程度?

她將梁慕予抱起,不忍心再去看那個二傻子。

她怕自己會憋不住……

沒有了陣魂的支撐,便是宏偉無七十二星羅大陣,也化作了歷史的塵埃。

見此地除了仍未散去的血煞之氣外,並無其他異樣,陶紫抱着梁慕予率先走了出來。

主陣所在的路線都已經印在了她的腦海里,樓皓月給了她指引。

曲曲折折,向下又向上走了數十里,陶紫才終於走出了主陣所在的洞穴。

洞口處,被一窩肥兔子安了家,陶紫抬手一點,笑着將洞口的鬆軟泥土掀開,兔子們四散開來。

這是一座孤島。

島不大,梁南熙神識已經將這座島籠罩,且並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痕迹,倒是兔子窩不少。

他露出個笑意,對薄野蒼道:“薄野兄,我們就此告辭吧。”

薄野蒼點點頭,帶着他的僕從駕船而去。

梁南熙側頭,調侃着問陶紫:“俞大娘,後續可有甚安排?”

許是海面寥落,孤島寧靜,劫後餘生的陶紫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梁前輩放心,這第一件嘛,自然先給小慕予熬制丸藥,待他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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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才能儘快入道。”

聞此,梁南熙面上愈發和煦,原本自己的目標便是尋盡天材地寶,以保小魚能多活些時日,卻沒想到他竟是個有大造化的。

當真天佑梁家。

他含笑聽陶紫侃侃而談:“這第二件么,自然是……”她嘆一口氣,將所有的遺憾都壓下,繼續道:“自然是完成樓前輩的囑託。”

海風咸濕,將陶紫的頭髮吹的凌亂,可海面平闊,壯麗無垠,她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去。

梁南熙聽她淡淡道:“第三件事,自然是要回家……”

回家,如同母親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小時,母親最大的願望除了一家安康,便是能回家。直到後來,自己與兄長漸漸長大,父母尋找多年也不曾找到回去的路,才漸漸將念頭壓下。

後來,母親帶着惦念和遺憾死去,家中巨變。父親兄嫂接連慘死,自己才不得已從一個跳脫的少年,變成了持重的城主。

他坐在臨水的一塊礁石上,看往事如潮起潮落,直到身後傳來了梁慕予的嬉笑聲。

陶紫在烤兔子,梁慕予在抓兔子。

他將一臉的悵然收起,露出個淺淺的笑容,向著二人走去。

這島上,除了草木蟲鳴,剩下最多的便是兔子了。個大還傻,便是同伴已經被陶紫架在火上烤了,其餘仍不知道逃竄。

梁慕予追逐起來,它們也不着急躲避,直到梁慕予快撲到它們身上,才知道躲開。

不過這兔子蠢是蠢了些,但肉質卻是極好的。陶紫一邊刷着醬料,一邊仔細的翻烤,多日不見的袁啟和陶翎圍坐她身側,雙眼放光。

架子上烤的兔子已經滋滋流油。

梁南熙見到袁啟二寵,面上微露詫異之色,但隨即又變成喜意。這說明,這位“俞大娘”並沒有如當初一般防備自己。

梁慕予追兔子追的累了,撲到自家叔叔身上。

梁南熙順勢將他抱起,一起圍坐在燒烤架前。

他很慶幸,小魚的眼睛無礙。那位樓皓月沒有忘記給他療傷。

不多時兔肉就烤好了,陶紫大方的取出幾壇酒,就酒吃肉,聽風起潮落,看星野浩瀚,左右又有佳友陪伴,當真快哉。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不曾這般開懷痛飲過了,至於那些沒有除去的隱患也暫且放下吧。

酒過三巡,梁南熙一雙眼睛卻不見一絲醉意。他將一個酒罈子放在地上,雙目清亮的對陶紫道:“等我半個月。”

陶紫沒有刻意化解酒力,便有些微醺,她轉過頭,有些不解的望着梁南熙,滿含疑問。

什麼叫等他半個月?

“這座島距離聯壁城不遠,我去去就來。”說完,他便駕起戰車,揚長而去。

陶紫酒醒了大半,連忙爬起來,卻只見戰車變成小小的一點,到徹底消逝於夜色下。

這人怎麼這樣?真當自己是保姆不成,她也將酒罈子狠狠一放,卻對上樑慕予鹿兒般純凈的眼睛。

她嘆一口氣,保姆就保姆吧,自己修為並不高,只希望這個島還算安全。

果然貪酒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