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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珊的洞府布置的如同她的人。

清而不冷。

陶紫剛觸到洞府禁制,就有一清清伶伶、濃淡相宜的女修迎了上來。

“陶師姐。”

徐恭謹又有禮,陶紫點點頭,隨着她走進從珊的待客室。

從珊含笑看着陶紫款款而來,臉上的笑意和煦輕鬆:“來了。”

“嗯,來了。”陶紫坐下:“恭喜你結丹,可我怕是不能參加你的結丹大典了。”

從珊結丹不易,結丹後,用以穩固修為的時間也有足足兩年,所以,她的結丹大典被安排在了三個月後,而兩個月後,陶紫便要啟程期望蘭蔚城了。

“無妨,你我之間,何須在意這些?”從珊結丹後,徹底擺脫了之前的小心隱藏的忐忑愁苦。

結丹,她不怕遲。

只要能結丹,便是前路曲折點,又如何?

兩人許久未見,痛快暢談半日後,陶紫才起身告辭。

從珊將她送到門口,笑道:“我師妹也要去蘭蔚城碰碰運氣,阿紫,你替我多照應些。”

這等小事,陶紫自是點頭應下。

離開堆雪積玉的雪毓峰,陶紫慢悠悠的晃回了思危堂。

見自己師尊還是那一幅懶洋洋的樣子,陶紫拋下一個禁止:“師尊,輪到我開誠布公了。”

……

兩個月的時光,流逝入水。

合虛宗上下,盡染霜意,初冬已然來臨。

嚴遠在西遼,齊琛不參加,天瑜峰上的與會眾人,便以陶紫為首,齊齊等在開陽殿前的廣場上。

蘭蔚大會是辰華界的一大盛事,能參加大會的,無一不是宗門精挑細選出來,極有可能為宗門帶來榮耀的弟子。

所以,他們出發的地點,除了開陽殿,不做他想。

他們擔得起這份榮耀。

而藉著從珊的囑託,徐也混在天瑜峰眾弟子之間,與衛天翊分立陶紫左右,畫面竟是十分和諧。

徐要參加築基組的比試。

不多時,各峰弟子齊聚,一艘豪華的大型靈舟緩緩停靠在開陽店上空。

眾弟子振奮起來。

只見靈舟之上,寶珠光彩奪目、陣紋繁複深奧,靈舟之上,一側是寬闊的甲板,另一側則是足足有五層之高的樓宇。

若是整搜靈舟直直降下,怕是連開陽殿都裝不下。

衛天翊一臉激動,恨不得現在就登舟,陶紫也是心有嚮往。

這便是大宗門的底蘊啊。

這等靈舟,整個辰華界也不超過五艘。可見宗門對蘭蔚大會的重視。

劉掌門已經閉關近十年,衝擊元嬰,現在掌門由懿行真人王正端代任。

旁的不知,但這王代掌門頗有些口才,不過區區數語,場內眾弟子頓時被煽動得群情激昂,恨不得立刻就在蘭蔚大會上建功立業。

一刻多鐘過去,王代掌門自覺火候差不多了,才收下了話頭,讓眾弟子登舟。

蘭蔚大會非同小可,光帶隊的便有元嬰真君六位,金丹真人三十二位。明面上就有這些,陶紫不知道,還有沒有化神道君暗中跟着。

畢竟,以化神道君暗暗互送,雖有些勞師動眾,但並不算出格。

這些高階修士,自然是安置在舟上樓宇的最高層,而陶紫也不差,她在第四層。

誰人居住在幾層幾室,宗門早有安排,各峰弟子便也被穿插打亂安排。

只有築基修為的徐和衛天翊被安排在了第二層。

告別天瑜峰眾人,陶紫拿着房門對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的同側臨近右側的一室,正是司逸。

兩個互相點點頭,便各自休息不提。

合虛宗在辰華界的北方,而蘭蔚城則處於整個界面的最南端。

極北到最南,山遠路遙,可想而知旅途不會太短,即便是有大型靈舟代步。

進到自己的房間,陶紫設下禁制,便取了本陣譜隨手翻閱。

靈舟外表華麗,內裡布置的也整潔舒適,陶紫並無任何逼仄之感。

她每日看看書,整理整理靈植筆記,不覺間已經過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靈舟行使暢通,一路自北向南,天氣也愈發和暖。

想着已經憋了半月,陶紫收起禁制,想到甲板上透透氣。

此時正值寅卯之交,天色將明未明。

四處不見他人,陶紫下了台階,直接到了甲板上。

靈舟速度極快,腳下的流雲化作絲絲縷縷的細線,叫人看不真切,但天上的星斗卻足夠叫人看得清楚。

陶紫倚在欄杆上,取出一小壺葡萄酒,淺淺飲啄。

“師妹好雅興!”

高景明長身玉立,如同冉冉升起的明月,自帶光暈。

見是他,陶紫隨意招呼道:“高師兄,同飲一杯?”

高景明一坐:“恭敬不如從命。”

自己手裡也不過是個小壺,自然不適合給旁人,陶紫便又取出一罈子桂花釀來。

“好酒!久聞師妹擅釀酒,果然名不虛傳。”高景明讚歎道。

陶紫剛想說,你那位財神夫人比我擅長多了,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將這人殺了。

而現在正在和被殺之人的道侶喝酒。

自己,竟然會幹這事兒?

陶紫晃晃腦袋,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便預備起身回房。

“陶師妹,那一年,你助我頓悟,如今……可還能再助我一助?”

陶紫回頭:“哦?師兄想要我做什麼?”

高景明半罈子酒下去,本來預備找陶紫說個痛快,可見到晨光下,陶紫冷若冰霜的臉,他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陶紫也覺得自己太過肅穆,她緩和了語氣:“高師兄,我等修士,並非只有眼下情絲可圖。”

陶紫與高景明多年未見,但他的心思不是秘密。他對從珊心意未變,可從珊明顯已經無意於任何情愛,便是高師兄再深情,也不會得到半點回應。

更何況,就算他受家族掣肘,才娶了龐玉嫻,合虛宗也都知道這對夫妻如何紅眉赤目。

但,他畢竟是有婦之夫。

“高師兄乃我等的大師兄,若是一味沉溺情愛……若舍若得,放下才能看到更多。告辭。”

陶紫走的乾脆利落,高景明抱着就罈子坐到旭日東升。

一輪圓潤飽滿的紅日跳出雲層,光芒灑滿靈舟。

強光讓高景明眯了眯眼,他隱隱有些恍惚,珊珊說她今生已經棄了情愛,陶師妹也說自己太過沉溺。

當真如此么?

他愛惜的摸了摸自己的劍,朝陽下,甲板上,開始練劍。

旭日東升,氣象萬千,劍勢如虹,心漸通明。

漸漸的,人多了起來,練劍的多了起來。

自此,每一日清晨,甲板上都有無數弟子,聚集練劍,甚至比劍。

陶紫見高景明如此,也終於鬆一口氣。

高師兄也許還未曾放下,但總歸知道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