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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嚴所想,陶紫確實沒再受傷。

這回,受傷的是陶凌華。

陶紫出手從來乾脆利落,陶凌華在陶紫的劍下竟然沒堅持到百十個回合。

台下,天樞宮眾弟子一臉不可置信,自己的大師姐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可隨即,又化為憤怒。

因為那合虛宗風頭正盛的陶寧心明明是在折辱自己的大師姐,這簡直是在打天樞宮的臉。

生死不過頭點地,陶紫明明可以一劍結束了比試,但她偏偏不。

啪!

鳳儀劍的劍鞘落在了陶凌華的左邊臉上,這一劍是替爹打的。

啪!

接着是右邊臉上,這一劍是替娘打的。

“陶紫!我是你姐姐!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小畜生!”陶凌華怒極,左右兩邊的腮幫子鼓得一邊高,看上去有些滑稽。

“呵,殺我父母的姐姐?”陶紫收回劍鞘:“你的臉皮果然夠厚。”

舊事被重提,陶凌華一臉躲閃。

比斗場上設有禁制,但聲音卻不影響。

一言激起千層浪,天樞宮弟子更是不可置信,台上兩人竟然是姐妹?自己的大師姐還殺了對方的父母?

難怪……

之前在仙客來看過一回經過的女修,那個陶紫後援會的會長,不由揚聲道:“對,那個女人不僅要了自己叔叔嬸嬸的性命,還將陶師叔打下山崖,多虧陶師叔吉人天相……”

天樞宮眾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再不濟,那也是自己的大師姐,對天樞宮意義非凡。

有人想辯駁一二,可看到台上陶凌華躲閃的神色,又咽下了口中的話。

“起來。”陶紫對陶凌華說:“拿起你的劍,我自己的仇還沒有報。”

當年的事,陶凌華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可陶鎮山服下藥劑之後,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原來,無論自己的父親還是母親的死,都是這個陶凌華出的主意。比起她那個爹,陶凌華才是乾綱獨斷的主謀。

那時候,她才幾歲?

竟然從小生就一副蛇蠍心腸!陶鎮山父女設計殺害父親,是為了搶奪父親拼了半條性命得來的丹鶴草,可母親呢?

她只是一個凡人啊!

思及此,陶紫雙目微泛紅,出發到蘭蔚城之前,她已經下令馮有才,將陶鎮山絞殺,拋屍荒野。

爹娘肯定不想見到他。

而這個陶凌華,自己必要親自手刃。

既然比斗台上無法取她性命,但先收回一點利息又如何?

陶凌華站起來:“我不會敗!我是陶凌華!”

啪!

陶紫一劍出去,陶凌華整個人再次跌倒在地:“你不會敗?誰給你的勇氣?”

多大臉,誰敢說自己永遠都不會敗?

擦乾嘴角的血痕,看着台下觀看的同宗弟子,陶凌華再次站了起來:“你……等着!我早晚會收拾你!”

直到這個時候,陶凌華仍然堅信自己會贏。

“好啊,我等着,可現在,先讓我收拾你!”陶紫冷笑,凌厲的一劍直取陶凌華的喉嚨。

陶凌華即驚且駭,瞳孔不由一縮,急急道:“我認輸!”

裁判急忙阻斷比賽,陶紫的劍停在陶凌華的喉嚨間。

勝負已分,比試台上的禁制打開。

漠然的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陶凌華,陶紫淡淡道:“不能取你性命,是我愧對父母。你要收拾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血口噴人!”像是想起來什麼般,陶凌華急急忙忙的補了句。

可乾巴巴的解釋,無力又蒼白,還有些欲蓋彌彰。

而陶紫,根本不理會周遭的切切嘈嘈,直接御劍而去。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任何時候,秘聞一類的小道消息都比其他消息好傳播。

名不見經傳的陶家往事,陶凌華和陶紫的恩怨,迅速霸佔了蘭蔚城的茶餘飯後,似乎連武鬥放榜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依舊穩居首位的褚琰,明明我才是第一嘛,怎麼都去看人家內鬥了?

排名第十九的鐘媛瓊,哎呀,怎麼還沒遇到陶紫啊,好着急。

而陶紫得益於陶凌華的高積分,終於不再掛在積分榜的尾巴上,而是進入了前三百名。

月黑風高,走投無路的陶凌華,悄悄的到了那神秘人說的一株燈台樹下,心情複雜的點燃了那半根傳訊香。

絲絲縷縷的青煙四散開來,照亮陶凌華臉上的一片灰敗。

沒想到自己竟然連前五百名都沒有排上,自己多年來維持的名聲一落千丈,所有的一切,頃刻間化為烏有。

神秘人啊神秘人,你怎麼還不來?你真的能達成我的夙願么?

有句話叫做今非昔比,往日里,陶凌華可以驕傲,可以不屑於那神秘人拋出的誘餌,因為她有這個資本,可現在,陶凌華心裡默默的道:別說偷種子了,只要能讓我恢復往日榮光,只要能要了陶紫那個小畜生的性命,你叫我做什麼都願意!

“呵,知道找我了啊。”聲音沙啞,如同一條毒蛇慢慢的爬上了陶凌華的脖頸。

陶凌華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猶帶着淚痕的臉上露出個熱切的笑意:“我一直都知道啊,求你幫我。”

“嘖,仙子嚴重了,我們這叫……各取所需。”

……

無涯島的山腳下,山花爛漫如初。

“師尊,為何我不能同您一起?”一個皚皚老者,看着他面前的少年人,一臉不解。

少年人拍一拍老者的肩膀,傳音道:“玉衡,這是一條需要你獨自走完的路。”

老者點點頭,似是明白。

少年人嘆一口氣:“前路多舛,但你我修士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玉衡啊,為師已是時日無多,這一次蘭蔚大會,也當成是你的試煉吧。”

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臟腑、心懷,漸漸湧向喉嚨,想要衝出喉嚨,噴薄而出,玉衡卻吞了吞口水,將一腔溫熱的情感壓下。

他自小重親情,但自小失考妣,待漸漸長大,相依為命的叔叔因他而死,姑祖母與他又遙不可及。

這許多年,他終於有了傳道受業解惑,對自己如同親子的師尊,可師尊他……

“師尊,您能不能不去?”終於忍不住,還是想要挽留。

“唉,世人皆知我無垠階占星樓,通天曉地、無所不能,可我們的宿命……不提也罷。”少年人面色複雜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玉衡,這是我的宿命,我不為辰華蒼生,只為應命。所以,不必為我傷懷。”

玉衡滿臉褶皺的臉上,是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人為什麼,一定要任命?

少年人搖搖頭,自己還年輕的時候,也這樣問過自己的師尊:“去吧。”

以後的占星樓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