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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薄涼,半山腰的風,吹來陣陣寒意,叫人冷到心裡

竇君一把拉住陶紫,陶紫也回握了他的手。

按理,祭天有三位天人和一些犧牲便夠了,何必要帶着自己這所謂鬥茶大會的三甲?

三人雖說擅茶,卻不懂得祭天的繁冗禮儀,將自己三個帶來,難不成要以茶祭天?

上挑丹鳳眼名字叫做葉青,此時正亦步亦趨的跟在聖女身後,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陶紫和竇君。

陶紫心中一緊,有些東西一閃而過,卻總也抓不住。

那眼神裡面,除了惋惜與慶幸,還帶着一絲絲的同情。

他為什麼這麼看着自己?竇君冷眼回瞪了過去。

“不好!”陶紫心中一個咯噔,莫非這祭天要用的祭品,與自己幾個有關?

不是泡茶,而是泡茶的人?

祭壇平地起,正是子時三刻。

大巫與聖女笑道:“聖女殿下,請吧。”

湘波回以一笑,那笑容頗有些外強中乾,大巫將目光轉向自己白玉無瑕的手上。

而湘波見此,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

明皇陛下身着袞服冕冠,袞服上飾有日月星辰山河的明紋以及茶香界的一百零九中茶種等暗紋,人靠衣裝,如今明皇着此禮服,倒是比之前的玄袍金紋更加厚重,相比之前要多出不少氣勢來。

然,“湘波,我與大巫便在此處等你。”這一說話便泄了氣勢。

大巫挑眉,那內官垂眸,聖女臉色喜憂變換,這位既然已經到了此處,這祭天之舉,不該由天子親自主持么?

不過也好,如此以來,便利的是自己。

紅衣輕裘,烏髮如瀑布,聖女足尖一點,越至祭壇之下。

“阿紫!”竇君握緊了陶紫的手,兩個人的手,已經分不出誰的更涼一些。

葉青此時仍舊站在聖女湘波的身邊,臉上有些如釋負重。

夜風吹起,仲春卻寒。

聖女手持巨斧,迎風長嘯:“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狂風四起,吹起聖女的長髮:“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天地色變,渡陣大成。

聖女紅衣烏髮,一臉肅殺猙獰:“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她自腰間取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匕首一划,她的血當先灑落在祭壇之上,這才吩咐左右:“鼓樂起。”

一時間,好似四面八方傳出悲涼肅穆之音,半山腰的溫度一降再降。

“阿紫,我們破陣吧。”

陶紫沉吟不語,這陣法對她們而言都不算難破,只是二人如今沒了修為,恐怕要多耗費幾倍的時間。

現在祭壇明晃晃的擺在那裡,這冷風一吹,地下竟然還有絲絲縷縷的陰氣傳遞出來,不知祭壇之下是不是也和九龍山的地下一般,邁着許多死人。

因為九龍山驟然崩塌,自己先是墜入山中地陷之處,才轉而進入此秘境,難道這裡與黑斗篷的養屍之地當真有什麼關係不成?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聖女長嘯一聲:“帶犧牲。”

陶紫、竇君連同葉青一起被反剪雙手,帶了上去。

陶紫與竇君點一點頭,那葉青大叫:“聖女殿下,您不是這麼說的啊!”

“哈哈哈!我說會送你一份大造化,怎麼?如今這份大造化來了,你怎麼反倒不要了?”聖女笑的一臉明媚,眼中卻是陰霾一片。

“你這妖女,當真歹毒!”葉青大叫,繼而被人捂住了口鼻。

“哈哈哈!能以身祭天,祭奠我茶香國鎮國茶種,難道不是你的大造化么?”聖女拿着之前用的匕首,挑斷了其手腳經脈。

霎時血流如注。

葉青被丟到祭壇之上,聖女笑道:“昨日里你便與我做了交易,如此便由你,來做這第一個祭奠之人吧!”

說完,又搖搖頭,口中嘖嘖道:“這可是多少人搶破腦袋都的不來的好事啊!”

陶紫攥緊了雙拳,原來是這般。

千辛萬苦挑選出來的鬥茶三甲,不過是為了祭奠一粒茶種。

這個茶香國真是變態。

聖女拍拍陶紫的臉龐:“莫着急,他是土生土長的,我不過給你們做個樣子罷了,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的好時候也馬上就來了。”

“我呸!”是竇君啐了她一口。

昨日所見,明皇軟弱無能,大巫喜怒無常,唯有這聖女還算是個正常人,但今日所見,這裡面最不正常的,恐怕就是這聖女的。

湘波擦去自己額上的口水,毫無在意的道:“我勸你口水也省着些用罷。”又吩咐道:“再上犧牲。”

竇君心中怒火升騰,剛要動作,就見一群十三四歲的少女,黑布矇著眼睛,白布堵住嘴巴,被推搡着到了祭壇面前。

她們衣衫樸素,制式樣色各不相同,陶紫心中一凜,這些……都是各地徵招上來的少女么?

難怪白霧說隔壁的瑞草姐姐入了聖殿便再無音訊,若是白霧年滿十四歲入召進了聖殿,恐怕也是這等結果。

這樣的茶香國還想抵禦妖魔,恐怕他們自己就是妖魔了。

九十九個少女像是呆在的羔羊一般,被驅趕着組成了一個圓環,正好繞了祭壇一周。而她們身後不遠,各有一名執刀的劊子手。

其意圖,再明顯不過。

陶紫對竇君略一點頭,兩人一下子掙脫了身上的鉗制。

祭壇隨時臨時搭建,但早有地基,如今臨時加上的只有中間的一處赤色幡旗,並祭壇外圍的一圈十二處小旗。

陶紫使出這具身體的最大力氣,一把越上祭壇,衝著祭壇中間的赤色幡而去。

那是渡陣的關鍵所在。

聖女湘波舉起的手狠狠落下,她原本是指揮兵卒將少女一刀斬殺,但此刻不得不改變攻擊方向。

那個竇君小小年紀,竟然使得一手好拳術,接連十幾個佩刀兵卒都不能近身。

而陶紫的動作也是矯健,小小的身軀竟然炮仗一樣的衝到了祭壇中央。

竇君便是鍾媛瓊,她之前泡的那盞梔子花,是給陶紫的暗示。

鍾媛瓊少時性子衝動,最不善隱忍與久坐,她的師尊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讓她琴棋茶三藝中擇一樣,她便選了茶。

當年同坐品茶的,除了陶紫和鍾媛瓊,便是褚琰和司逸了。而鍾媛瓊泡的便是這梔子花,而陶紫不過一盞尋常新綠。

兩人便憑着這兩色茶,為彼此表明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