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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風雪初霽,暖陽漸升。

陶紫從入定中醒來,衛天翊抻了個懶腰,滿足的道:“我已經好久沒有睡過這樣安穩的覺了。”

師姐弟相視一笑,陶紫輕聲道:“開始吧。”

同一時刻,無亘海海底。

墨色的巨浪衝上天際,波濤洶湧如海獸怒吼,聲聲震耳欲聾。

如同一雙大手將海平面撕開一道口子,幾道顏色各異的遁光趁此機會沖入了海底。

一瞬之後,海面回歸平靜,天氣依舊晴好。

十四日後。

如同換了一身血的衛天翊沉沉睡去,陶紫也連忙調息恢復。

一個時辰過後,她調息完畢,衛天翊卻還在沉睡,一個滌塵訣下去,兩人身上都恢復了舒爽。

陶紫摸了摸衛天翊的額頭,不燙不冰,這……該是成功了吧?

推開治療室的大門,吩咐一直等候在此的彭繼、陸辰陽幾個照顧好衛天翊,陶紫便回了自己的實驗室。

為了煉藥,她自己的舊傷還未曾痊癒。此前不久,在玄天劍宗不過療傷了三個月,她便繼續開始了夜以繼日的製藥煉丹中,直至今日。

衛天翊說他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陶紫又何嘗不是。

粗粗設下禁制,陶紫取出寢具鋪在實驗室的地上,開始睡覺。

足足兩天兩夜,她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剛推開實驗室的門,就見衛天翊等在門口。

他依舊坐在輪椅上,但氣色乃至氣勢已經大不相同。

陶紫笑問道:“感覺如何?靈力恢復了幾成?”

衛天翊一下站了起來,對着陶紫猛地一跪:“師姐,你又救了我的性命。”

陶紫將他扶起,帶進實驗室中:“既是你的師姐,自然少不得為你打算。”

陶紫如此用力拚命,若說沒有私心也不切實際,如果不是衛天翊也染了瘟疫,壽命無多,她或許會等身上的傷再恢復一些……

然而沒有如何,取捨之間,陶紫還是選擇了全力以赴。

至於身上的傷,只能找機會再徐徐圖之了。

“再過一個月,你便可以回宗調養了,二師兄一直留守宗門,你回去,我也放心些。”

她將靈力微微探入衛天翊經脈之中,衛天翊全然放鬆,任其為之。

信任,有的時候,並不需太多言語。

“師姐難道不和我一起回去嗎?”

陶紫收回手:“你看看隔離室的許多人,我如何能安然回去?不過,天翊,我有一事相詢。”

衛天翊一愣,主動道:“我也有一事想要告訴師姐。”

他取出一個儲物袋:“我曾經得到過一樣寶物,寶物里住了一個老頭,那老頭自詡為上古大能……我試探了幾回,發現他確實有幾分本事,是以也為他辦過幾件事,但後來便發現,他口中所言也非全然準確正確,不過隔着時光的界限,我對他幾乎還是深信不疑,直到……”

他看着陶紫,眼中隱含愧疚。

陶紫問:“直到什麼?”

“直到他要我殺了師姐。”

四目相對,兩廂無聲。

須臾,陶紫取出十來瓶恢復氣血的丹藥,邊數邊隨意問着:“那你為何不殺我?莫非他已經成了你當時的心魔,這便是你此前久久無法元嬰的原因?”

陶紫語氣隨意,是因為衛天翊始終沒有殺她,有這個結果便夠了,衛天翊要比她鄭重的多:“師姐猜的不錯。不過我不想、不能,也不會殺師姐。殺了師姐的天翊,也不再是天翊了。”

陶紫抬起頭來:“那你……”

“我殺了他。”

陶紫眉頭一抬,嘴角一彎:“嗯,很好。”

衛天翊嘴角完全咧開:“我也覺得甚好,他臨死之前才露了女身,自稱袁松藍。”

室內又是一靜。

袁松藍不是已經死了?陶紫剛要再問,陸辰陽自外觸動了禁制:“師尊,師伯祖來了!”

陶紫和衛天翊對視一眼,陶紫連忙起身相迎,衛天翊也試探着站了起來。

晟揚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先看看衛天翊,再看看陶紫:“好!好啊!”

“師伯您不是應該……怎麼會……”莫非是無亘海底已經有了結果?否則師伯如何能出現在這裡。

晟揚點點頭:“解決了,你不是說死一個護法,那黑斗篷就會晚醒來幾年幾十年,我們用盡了手頭的靈物,直接滅殺了五個!

哼!那廝忒過猖狂,不可一世,我們不發威,還真以為辰華修士都是好捏的麵糰!”

陶紫和衛天翊臉上皆有喜色,陶紫見師伯已經設下禁制,小心問道:“可與阿他們正面交鋒……”

晟揚嘆一口氣:“多好的兩個孩子,可惜了,可惜了啊,素真也去了,兒帶着阿愚逃走了,她一走,其他的,幾乎都跟着潰逃了。”

陶紫點點頭。

“我和其他幾個老傢伙說好了,先與你在這裡待幾年,十年後再回界永崖駐守,你可還需要那些護法的本源之力,我還給留了點兒……”

“多謝師伯!自然是要的。”陶紫笑道:“天翊服了葯,已經是大好,我預備給其他弟子也服用解藥,師伯來了,我心裡便更有底了。”

“好!我先四處看看,你也別太辛勞,再有來鬧事的,直接殺了便是。”

一年後,依舊是風雪不停的冬日。

隔離室已經完全空了出來。其中,有一半和衛天翊一樣咬牙挺了解毒的痛苦,靈力也漸漸恢復;至於剩下一半,有的是沒能挺過如同換了骨血一般的痛苦,死於治療過程中;還有不少,是見了忍受痛苦最後卻還是死了的結果,自己決定放棄。

這便是選擇,陶紫能做的,只有尊重他們的選擇罷了。

又過了半年,衛天翊的靈力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五成,體重體魄也恢復了大半,陶紫將實驗室中有用的東西收拾乾淨,與鼠王簡短的告別,便隨着晟揚一起,向著合虛宗而去。

風雪三五日一場小的,七八日一場大的,越積越厚,打在靈舟的防護罩上。

見陶紫立在船頭,眼神沒有焦距,連潛走了上來:“師尊在瞧什麼?”

“瞧這雪,若是有一天,雪化了,辰華也淹了。”

連潛此前只覺連年降雪,只有冬日,不見春夏秋,有些不對,卻沒有想到此處,聞陶紫所言,一時吶吶不能言。

陶紫拍拍他的肩膀:“師尊自有計較,你也該好好閉關,將修為再提一提了。”

“哦,你有何計較?”晟揚走了出來。

陶紫不答反問,笑着道:“師伯可知我師尊整日閉關,都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