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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懶只覺得一根很冰很冰的東西深入到了肌膚底下,附近的那一塊皮膚甚至都是冰涼的,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慢了下來,腦袋也再不能思考

眼皮還是一樣的沉重,她費勁地試了試,無一不以失敗告終。她動了動手指,所幸,手指還可以動,她考慮着能不能用手指揭開自己的眼皮,但無奈,胳膊卻抬不起來。

沐蕭然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盯着眼前的電腦,是一則新聞,關於林立的。

林氏宣布破產以後一直沒有動靜,卻在此時登報聲明,林家將與林立斷絕關係,以後他的生老病死均與林家無關。

不知道為何,長久以來覺得是勁敵的對手竟然以這樣潰敗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心中有不忍,也有憐惜。

不多時,他拿過一邊的手機打給祁東,“你放下手上的事情,去上個星期我們去過的那個別墅看看。”

祁東不解,問道:“怎麼了?小懶又不見了?”

沐蕭然沒有回答反問道:“網上那則林家的新聞你看到了嗎?”

祁東答:“恩,看到了,但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嗎?林氏不是早就收購完成了嗎?”

沐蕭然低聲說:“林立在那個別墅。”

祁東疑惑,問道:“你是讓我去看他?”

沐蕭然:“你去把他帶到這裡,小懶說他得了癌症,我擔心如果他出了事情,最後和他接觸的是小懶,會對她不利。”

祁東半天才接話道:“我怎麼沒覺得有什麼不利的啊?”

沐蕭然冷聲命令道:“讓你去就去!難不成你希望這個月的獎金全數充公?”

祁東立刻回道:“好好好,我馬上出發,到了給你打電話。”

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祁東到達了林立的別墅,天色有些黑了,房子里點了些燈,雖然有些不夠明亮,但好在提醒他裡面還有人在生活。

他停好車走到門前,大門竟然虛掩着沒關,敲了幾下卻沒人應聲。他便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廚房有人在做飯,他走過去一看,是個傭人模樣的女人,他輕咳兩聲,她才轉身。

女人打量着他,問道:“請問您是來看林先生的嗎?”

祁東說:“他人呢?”

女人抬手指了指樓上的客房,說道:“林先生吩咐過,有客人過來直接上去找他,您上去吧。”

祁東心想,難不成林立會算卦,怎麼知道會有人來找他?現在林家和他斷絕關係,還會有人找他?

客房的門大開,祁東也不再敲門,走進去卻看到半靠在床頭,腿上還放着筆記本的林立。

現在正是盛夏,祁東都只穿了件短袖襯衫,而他卻穿着長袖睡衣還蓋着被子。看來,他還真是病的不輕。

他彷彿對祁東的到來並不驚訝,問道:“沐蕭然讓你來的吧?”

祁東回道:“是,他讓我帶你回去。”

林立嘴邊揚起一抹苦笑,問道:“回去?回哪裡?林氏?還是慕詩?或者是沐蕭然的家?”

祁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對這個對手也湧出了一絲同情,他,彷彿可以明白沐蕭然的感覺了。

這個對手,商業競爭的時候霸氣無比,而現在這模樣,像個病懨懨的小白菜,看起來讓人都能忘記他的手段狠辣,忘記他綁走了蘇小懶,忘記他安排了一場慕詩集團總裁出入酒店的好戲給媒體。

祁東平靜地問:“網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立抬眼看他,眼珠中竟然再無半點當時競標會上的熠熠生輝,全是灰白,他低聲問祁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拼盡全力還是將林氏拱手讓人,拼盡全力獲取林家的認可卻被掃地出門,哪怕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待在身邊都成了奢求。”

祁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現在只是個普通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再不是商場上那個殺伐決斷的林氏總裁了。

祁東問:“今天,你可以和我下山去嗎?”

林立搖搖頭,說:“不了,我不想下山。我想死後能留個全屍,葬在山上,看一看這滿山的風景。”

祁東急急地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醫學奇蹟那麼多,你不下山去試試怎麼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呢!你不是喜歡小懶嗎?不好好活着看她,這就是你對她的態度嗎?”

林立吃力地笑了笑,把腿上的電腦放到一邊,掀開被子站起身,邊走邊對祁東說:“你覺得如果我不想放,你們能找到她嗎?”

祁東一愣,想起他們在最初查電話信號的時候,受到一股十分強烈的干擾,他不相信地問:“是你做的信號干擾?”

林立沒回答他,反倒拿起一邊的熱水壺倒了杯水遞給他,說:“我累了,懶得再做什麼事情了。或許,混吃等死才是我最該做的也是我能做的了。”

祁東不解地說:“這不像你!”

林立已經往門口走去,伸起手無力地搖了搖,拐彎就看不見了。

祁東沒能帶回林立,站在蘇小懶的病房前踟躕不前,沐蕭然拿着熱水壺出門,差點撞上他。

沐蕭然問:“林立人呢?”

祁東搖搖頭,說:“對不起,我說服不了他,他不願意離開。”

沐蕭然頓了片刻,說:“這也不能怪你,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

祁東轉身準備走,卻又轉了回來,他有話很想和沐蕭然說,看着他,始終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

沐蕭然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已經能猜出大半,只想着等天亮小懶穩定了,他自己親自去一趟。

他現在覺得自己竟然有一絲絲,不,比一絲絲要多的愧疚。那個人明明是他的情敵,是他的對手,他為什麼卻覺得憐憫呢?

醫生給蘇小懶做完檢查,告訴他,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暫時不能受到刺激,也不能情緒波動太大。

他總算放心了不少,帶着這個好消息給小懶的爸媽打了電話,小懶的媽媽很快來醫院,他將蘇小懶交給岳母,自己轉身就去了停車場取車。

他的車速很快,山路上時不時來一輛車,他輕易便能躲過,不多時便到了十天前的別墅門口。他仍然記得自己十天前是什麼樣的情緒,現在卻不那麼恨了,只剩下了關心。

他在門口敲了很多聲才聽到腳步聲慢慢靠近,步子很輕。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自從巴厘島一別一直未曾見面的對手,虛弱地站在他的面前,連背都顯得有些佝僂。

他愣着看他,對方臉上帶上一絲苦笑,問:“你怎麼來了?小懶她,她不在我這兒。”

沐蕭然深深嘆了一口氣,走到他的身邊,勾住他的胳膊,說:“我不是找她的,我來找你。走吧。”

林立坐在副駕駛座上,無力地靠着座椅,輕聲問:“小懶她還好嗎?”

沐蕭然沒有看他,回答道:“剛剛脫離危險,我想她最牽掛的人應該是你,現在只想帶你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