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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沒有秋露的消息,甄世成把注意力放到驗屍情況上來。

永昌伯夫人不是一擊斃命,而是有好幾個傷口,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會發出聲音驚醒就睡在身邊的永昌伯嗎?

甄世成思索着這個問題,視線不自覺落在姜似身上。

這個一開始就直奔衣櫃並發現重要線索的小姑娘會不會知道什麼?

或許他該聽聽她的想法。

思及此處,甄世成大步向姜似走去。

謝青杳以為甄世成找她問話,嘴唇翕動:“大人——”

甄世成溫和笑笑:“謝姑娘不必緊張,我有些話想問姜姑娘。”

姜似笑笑:“甄大人想問什麼?”

“姜姑娘,咱們借一步說話。”

“阿似——”驟然而來的喪母之痛使謝青杳對姜似格外依賴起來。

姜似安撫拍了拍謝青杳手背,隨着甄世成往遠處走去。

謝青杳眼看着二人走到遠處的樹下站定,這才收回視線走到謝殷樓身邊,不安道:“哥哥,你說甄大人要問阿似什麼?”

謝殷樓的目光依然追逐着那個窈窕的身影,低沉道:“或許是問她如何發現了衣櫃中的異常。”

甄世成要問的正是這個,姜似聽了沉默片刻,坦言道:“我嗅到了一種異香,而那異香的源頭正是那個衣櫃。”

“異香?”甄世成想起滿室血腥味,不禁搖搖頭,看向姜似的眼神帶着驚奇,“姜姑娘是怎麼聞到的?本官剛才在那裡呆了好一會兒,除了血腥味什麼都聞不到。”

仔細想想,衣櫃中確實有一股淡淡香味縈繞,他還以為是女子慣用的熏香。

姜似眨眨眼,語氣俏皮:“或許是小女子天賦異稟。”

甄世成露出個笑容。

他倒不認為姜似在忽悠他。

為官多年,見過了太多的人和事,總有一些人是與眾不同的,過目不忘者有之,生而知之者有之,相比起來眼前小姑娘只是嗅覺出眾,已經算是尋常。

不過,這種天賦用來破案還真是得天獨厚。

甄世成目光灼灼盯着姜似,恨不得兒子趕緊把小姑娘騙回家,呃,不對,是娶回家,以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使喚了。

“姜姑娘,本官有個問題想與你商討一下。”姜似的不同尋常讓這位能力卓絕的三品大員無形中把她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甄大人請講。”姜似並沒有流露出受寵若驚的感覺,依然神色坦然。

從前生到今世她學會了很多,改變了很多,唯有如何奉承人、套近乎這些依然不擅長。

這大概是天性使然,她從來不是長袖善舞的女子,而是有些清高倔強愛使小性子的笨丫頭。

“在什麼情況下,受害者遭受多次襲擊而沒有發出聲音驚動睡在身邊的人呢?”甄世成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他很喜歡聽聽別人的看法,相互驗證。

若二人猜測一樣,無疑是件痛快至極的事。

姜似對甄世成提出的這個問題並不意外,坦然把心中想法說出來:“小女子認為是某種迷香。兇手想要不驚動睡在受害者身邊的人,只令受害者發不出聲音並不能做到萬無一失,畢竟每個人睡眠情況不同,有些人哪怕打雷下雨依然一無所覺睡到天明,而有的人不用聽到什麼聲響,令人不適的氣味便能使他醒來。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當時永昌伯與夫人皆吸入了某種迷香,才使兇手順利完成殺人栽贓的計劃。”

甄世成連連點頭,撫掌道:“說得不錯,這是最大的可能!”

姜似皺眉想了想,道:“小女子還有一個猜測。”

“你說。”甄世成對待姜似的態度越發鄭重。

“那迷香或許就是兇手躲在衣櫃中點燃的,所以衣櫃中留下的香味最重。”

姜似從一開始就在琢磨那種奇特的香味是什麼,倘若是兇手身上的香露味,不大可能留在室內這麼久不散。

聽到女仵作的驗屍情況,她便豁然開朗,一下子想到了留香之物最有可能是什麼。

“只是小女子有一點想不明白,若是在衣櫃中點燃迷香,兇手如何保證不受迷香侵害呢?”

甄世成摸着鬍子道:“迷香有多種,兇手既然使用,必然提前做了防範。”

二人正說著,一名衙役匆匆跑來:“大人,人找到了!”

甄世成立刻停下與姜似的交流,問道:“人在何處?”..

“在伯府花園的荷花池中。”

甄世成立刻隨着屬下往荷花池趕去。

荷花池邊已經站滿了人,見甄世成過來,衙役立刻喊道:“都讓讓,我們大人來了。”

人群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姜似就跟在甄世成後邊,隨着人群讓開,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水池邊的女子。

女子上半身伏在池邊,露出已經泡得發腫的側臉,下半身還浸在水中,衣裙與荷葉纏繞着,情景極為駭人。

謝青杳盯着池邊女屍雙手緊握。

下人們的議論聲嗡嗡響起。

“真的是秋露啊,她怎麼會死在這裡了呢?”

“太嚇人了,說不準是秋露殺害了夫人後畏罪自盡吧。”

謝青杳顫抖着握住姜似的手,六月的天,少女的手如冰一樣冷:“阿似,我娘對秋露一向不薄,她怎麼能——”

姜似微微用力回握謝青杳的手:“一切還要甄大人查驗過再說。”

女仵作驗屍的時候甄世成繼續盤問起來。

“伯爺,昨夜既然是秋露值夜,你們沒有見到她人么?”

“見到了,昨夜雖然是秋露值夜,但內子打發她下去歇着了。”

“大概是幾時?”

永昌伯想了想道:“應該是戌末亥初的時候。”

甄世成緩緩掃視着眾人:“那以後你們有誰見過秋露?”

主院中的丫鬟婆子不由看向大丫鬟冬雪。

眾人皆知,伯夫人的四個大丫鬟兩個人睡一屋,與秋露同屋的正是冬雪。

冬雪嚇得撲通跪下來:“婢子覺淺,可以肯定秋露沒有回來過!”

“也就是說,亥初以後再無人見過秋露了?”

眾人皆默不作聲。

“說話!”永昌伯吼道。

這時一道怯怯的聲音傳來:“有件事,婢子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一切由本官做主。”甄世成看向開口的丫鬟。